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陽光下，騎兵隊伍在地面上投射出的陰影，就如同一條長蛇般迅速遊動。

瓊斯和麾下近一千騎兵隊在聽到號角後，便向右轉了彎，他們準備去攔截西境輕騎兵的退路。

當然能攔截的前提，是西境輕騎兵願意吃羅柏·史塔克這個誘人的餌。

“羅柏簡直就在賭命啊，”瓊斯有些佩服的感慨道，“不過羅柏真想的話，這場戰鬥說不定是可以避免的。”

至於避免戰鬥的方法，就是用詹姆·蘭尼斯特威脅西境騎兵大軍立即退兵。

不過羅柏最終沒有選擇這樣做，可能是想趁這個機會再消滅掉西境的一支主力軍，這樣在坐下來談判協商的時候，他將佔據更主動的位置。

也可能是因為威脅並不一定能起效果。

比如，

如果泰溫公爵用艾德·史塔克的性命威脅羅柏退兵，羅柏會真的就這樣乖乖退回北境？

當然不會。

如果弒君者今天用艾慕德威脅北境和徒利家退兵，他們會不會不戰而退？

還是不會。

此刻兩支騎兵大軍，是箭在弦上，想罷手都不可能，要坐下來協商，也得戰過一場再說。

……

瓊斯絲毫不知道自己無意識中已經做了一次豬隊友，坑了羅柏一把。

泰溫公爵自然是不會預言的。

羅柏的作戰計劃本來也沒有問題的。

關鍵是艾迪·班佛特提供的‘情報’，是瓊斯編的，當時是準備坑一下佛雷家族，沒想到弄巧成拙，被泰溫知道後，就多了手算計，否則說不定現在已經進入了戰爭的談判協商階段。

關於艾迪這個人的事，瓊斯從來都沒有和羅柏說過，一是瓊斯認為這不重要，二則是瓊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而羅柏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瓊斯不是核心參與人員，也失去了反饋的機會。

只能說，這個世界裡信息的交流，真的十分困難，每個人都如同盲人摸象，看到的聽到的只是事實的一小部分。

也許只有傳說中的‘綠先知’，才能全知而不出錯。

……

蘭尼斯特的金色雄獅旗，不再翻騰，如同蟄伏一般。

在看清了幾支北境隊伍的奔騰方向時，西境輕騎軍全部停了下來。

“正面向我們衝來就是史塔克！”一位西境的爵士指着羅柏的那支隊伍喊道。

“榮譽已經沖昏了他們的頭腦。”旁邊的另一位爵士譏諷的說道。

“格雷果爵士，我們該怎麼做？”沙略特伯爵看着一直在沉思的魔山，疑惑的問道。

魔山如同灰色的巨石一般沉默了一會，又用着崩山裂石般的聲音說道，“不退，抓住或殺死史塔克！”

“可我們是輕騎兵啊，”沙略特伯爵大驚失色的叫道，“不應該邊退邊攻擊嗎？”

他們身後的騎兵大多都只穿皮甲，或者上半身套個胸甲，胯下的戰馬也沒有披甲，一旦被重騎兵近戰，危險可想而知。

“你當我是蠢才嗎，難道我不知道？”魔山朝着眾人低聲的吼道，“只要殺死羅柏·史塔克，北境軍團就完了。難道對戰只有我們半數的重騎兵的勇氣你們都沒有嗎？”

“我保證，那個小鬼敢衝進來，我一劍便可以將其劈成兩半。”

說著，魔山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巨劍，伴隨着尖銳的呼嘯聲。

巨劍寬過掌，長過一人，劍柄是優雅的釉白色，劍刃卻暗如黑煙，十字護手上銘刻着史塔克家的族語——凜冬將至。

……

當大瓊恩吹響的號音漸熄，戰馬粗重的喘氣聲便填補了空缺。

在羅柏可以看清對面旗幟上的金色雄獅時，蘭尼斯特的弓箭如冰雹一般朝他們身上落下，百枝，千枝，剎那間不可勝數。

“為艾德大人而戰！”北境的騎兵舉着盾牌，齊聲的吼道。

但是仍有不少人和馬中箭倒地，吶喊轉為哀嚎。

這時候第二波箭雨，黑壓壓的一片，再次飛來。

“為臨冬城而戰！”北境的騎兵繼續吶喊着，頂着箭雨往前衝鋒。

聽着不斷響起的哀嚎聲，羅柏第一次失去回頭看了勇氣。

雖然他沖在最前面，但也不是真的毫無特殊，這時候身邊的侍衛們圍起的盾牌，讓他中箭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過僅僅一會，他身邊就倒下了兩個侍衛，一個是瓦德·佛雷的某個子孫，但是因為佛雷家的人太多了，羅柏也沒有把名字和人對應起來。

還有一個則是霍伍德家族的繼承人戴林恩·霍伍德，也是霍伍德伯爵唯一的後代。

“為少狼主而戰！”在吶喊聲中，第三批箭雨再次到來。

頂過了三輪箭雨，活下來的每個騎兵盾牌上或多或少的都插了幾根箭矢，可見其中兇險。

等到羅柏已經看到這群西境騎兵的領頭之人時，這些輕騎兵又將長弓紛紛換成了強弩，一陣拉弦與釋放聲中，北境的重騎兵再次倒下一片。

羅柏聽到了身旁小瓊恩坐騎慘烈的嘶鳴聲，餘光看去，小瓊恩正在死死的往上提着韁繩，但胯下的戰馬在踉蹌着跑了幾步後，還是控制不住一頭栽了下去。

全身鐵甲的小瓊恩，落地後發齣劇烈的碰撞聲，人也像石頭般滾了很多圈才停了下來。

……

“準備戰鬥！”大瓊恩彷彿沒有看到兒子的情況一般，高舉醜陋的巨劍，大聲的吼道。

哈里斯手舉長槍率先發起衝鋒，他不忿瓊斯不但之前搶了他的比武冠軍，今天還又搶了本該屬於的榮耀——俘虜弒君者。

所以他這次在咬着牙頂了四輪箭雨後，便舉起長槍，直衝敵人大軍的統領。

對面衝來的灰甲巨人體型十分龐大，比他見過的體型最大之人——小瓊恩，還要寬上許多，灰甲巨人雙手高舉的巨劍，讓他感覺好似曾在哪見過，但又一時想不起來了。

不過這不重要，哈里斯將雜亂的思緒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這應該就是魔山了吧，既然瓊斯是踩着這個傢伙出名的，我也可以。”

他將長槍端的筆直，死死的盯着魔山的頭部。

待兩人靠近時，哈里斯發現魔山竟然從上往下劈砍長槍。

“蠢才，”哈里斯想道。

不過他接下來，就感到一股巨力將槍身往下壓，接着對方的巨劍竟然砍斷槍頭，繼續向下砍去。

哈里斯胯下的馬，連哀鳴聲都沒有發出，馬頭就被從中間劈成兩半。

“是寒冰！”

哈里斯在被平拋飛出馬背的時候，才想起來魔山用的巨劍便是史塔克家族的祖傳之劍，一柄由魔法之物瓦雷利亞鋼鍛造的巨劍——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