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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去,自然是覺得你能勝任。”趙平安神色正經,“若是正面杠,論口才,朝中無人能及你。若是玩陰的,你雖不及那些老油條,卻在這權利圈子裡打轉,看得夠多了。最重要的是,你夠不要臉哪。沒聽說過嗎?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這是誇我?!”穆耀差點暴起了。

趙平安按着他肩膀不讓他亂動,“我就是說這麼個意思,並不是說你真不要臉。我本來是想說你與你哥比,根本就沒差。何苦要糟蹋自己,讓你爹覺得他是對的,你就是個廢物呢?”

穆耀眉尖一動,對任何能懟他爹,讓他爹後悔莫及的事,他都非常有興趣。

不過嘴上卻仍然不服,“你就是想讓我離開,放棄對你的爭奪。”

“喂,就算你天天粘着我,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趙平安直言,“要知道真情是最殘忍的事,容不得半點假,所以我也誠實對你。我的心是穆遠的,你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非常愚蠢的。命中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老天不會因為你哭,你苦就會理你。所以,你等不到花開,乾脆自己種點草吧。”

“還說我口才第一,明明你才是第一。”穆耀站起身,抖抖長袍的邊角,“你說的事,我得想想才能答應你。畢竟,是我把腦袋別在腰帶上,還是這麼漂亮的腦袋,可得想明白了呢。”

趙平安聳聳肩,不置可否。

穆耀無話可說,就這麼慢吞吞離開了。

到外院的時候,正巧看到樓大掌柜求見,心中忽然一動,上前攔住。

“穆三公子有何吩咐?”樓清揚略蹙眉,但沒表現出半分不耐煩。

“你是不是喜歡平安?”穆遠突地冒出來一句。

樓清楊站得好好的,平地一個踉蹌,差點直接摔趴在地上。

“我知道穆三公子向來赤子之心,可這種話說出來,對大長公主殿下太過冒犯了。”樓清揚皺眉,臉色開始不太好看。

他很不願意,聽到任何一個人用這種略帶輕浮的語氣說大長公主。哪怕,他深知穆氏兄弟與公主淵源極深,關係親密得不一般,彼此之間是挺隨意的。

“喜歡一個人,從來不是冒犯。”穆耀緊盯着樓清揚不放,當然也注意到了那微微不滿的神情,“難道公主殿下不值得嗎?”

“公主殿下值得大江國任何一個人的愛戴和追隨,但是,卻不能用穆三公子的語氣來說起。”樓清揚看着很好脾氣,這次卻真的怒了,而且毫不掩飾,“我反而覺得,三公子若真這麼無聊,倒不如想想怎樣是對公主殿下好,為她爭取什麼,放棄什麼,才不枉了你口中的喜歡。否則,也不過是自私自利,讓人齒冷罷了。樓某言盡於此,告辭。”說完,大步走開了。

穆耀愣在原地,意外之中,有點啼笑皆非之感。

他一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除了他自己厭惡自己之外。現在看來,其實討厭他的人還蠻多的呀。樓清揚倒是個坦蕩之人,居然沒有慌忙反駁對平安的喜愛,還說出這麼一番大道理來讓他啞口無言。其實都是男人,他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別人懷着與他同樣的心思呢?

但厲害的是這番話,居然像一盆冷水,把他從熱而執拗的迷夢中澆醒了。

對呀,就連樓清揚,對平安都做得到言聽計從,發乎情,止首禮,而他除了不計一切代價和手段的爭奪平安,又真正為她做過些什麼?

怪不得平安會喜歡他二哥,前世今生,二哥為平安傾盡了一切。

他呢?他呢?

除了害她,又幫過她什麼?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釋懷:平安不喜歡他,不是因為平安有偏見,更不是二哥的錯。根本就是他!他只抱怨沒得到這個那個,可又何嘗為了想要的東西努力過呢?

當然,挖坑,下絆子不算。

這種事他還挺擅長的,做的也確實不少。

仔細想想,其實他的心裡,一直是黑暗的,然而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並不是他生於黑暗之處,而是他心靈的上頭關閉着一扇天窗。現下道理即通,整個心房都明亮了起來。這感覺如此之好,令他不禁微笑起來。瞬間,又重新鬥志滿滿。

抬頭時,正見阿鵬從不遠處的長廊走過來,立即揚道,“鵬啊,告訴你家公主,她說的那件事,我應下了,無需再想。而且,我會辦得很好,好得不能再好。我要讓她知道,我花三也是可以依靠的,不是中看不中用的風花雪月浪蕩子。”

阿鵬愣了下,不是很明白這話的意思,但聽說是轉給公主聽的,只用心記憶。

“還有,再告訴她,不管她說什麼好聽的或者難聽的,我都不會放棄她的。讓她把心放在肚子里,想踏踏實實過日子還早得很。”說完,穆耀揮了揮手,幾乎小跑着離開。

他這人看似溫雅沉靜,實際是個火爆性子急脾氣。既然決定了要為平安回京,為她披荊斬棘,殺出京城的血路來,回去後就立即收拾準備,第二天一早就準備離開志丹,目標東京。

趙平安深為了解他,所以正趕上給他送行。

“我瞧着你的人手不太夠,又給你加了些。”她指了指身後的一隊人。

其中有四名是她的暗衛,其餘十六名是從精銳廂軍中抽調的。得感謝麥谷,很痛快的放行了。這是因為,雖說西北戰事重要,可花三回京這一趟,也有很重要的事要辦呢。可以預料,路上未必那麼太平。

穆耀也不推辭,只伸長脖子往隊伍里看了一眼,忽然臉色一變,指着混在尋常軍士中的野利花花問,“把這小子弄過來幹嗎?”

之前在營救趙平安的過程中,穆耀和野利花花共過事,那真是……火星四濺,雖說沒有真的掐起來,但唇槍舌箭多得很,互相看不起。

“自然是護衛你。”趙平安說著,又對穆耀勾勾手指,壓低聲音,“野利家於我有恩,讓花花到京里沾沾金,回來就好升遷。我知道你們不合,可你若連他都安撫不了,京里那堆亂事就更不能順利了。要辦成大事,不得收斂收斂脾氣么?”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