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征一臉懵比。
和宋帝王一路結伴，順手宰人的同時尋找其他閻羅，又偶遇過轉輪王一次。
索性轉輪王動靜太大，密林里鬱鬱蔥蔥，兩人藏得快，沒被轉輪王的銅鈴大眼發現。
嗯，算是更新了一下信息，卞城王和李知言都落在了轉輪王手上。
當然，這不是懵比的來源，讓人懵比的是眼前的東西。
宋帝王摸着樹榦上方方正正的刻痕，轉頭問道：“上面刻的什麼符文，你認識？”
葉征稍息立正，往左90°：“左轉。”
筆跡方方正正，比宋體字還宋體字，就是“左轉”兩個字。
宋帝王一挑眉：“華夏語？”
說完，又好奇地打量幾眼，記下這兩個字的古怪紋路。
自上古初期，酆都被華夏修真界徹底封閉，定下人將非人的天道規則以後，酆都的大能們努力撇清和華夏修真界的關係，銘記不共戴天仇恨，因此捨棄了華夏文字，創造出一種歪歪扭扭酆都文字，同時語言發音也完全迥異。
當然，這只是大眾化人云亦云的說法，更科學靠譜的說法，因為人種變化，酆都人不止外在變得異常，身體內部結構也同時變化，比如喉嚨聲帶之類的變形，導致酆都人很難發出華夏原本的聲音，所以才漸漸捨棄華夏語，發展出一門新生的酆都語。
葉征自己姑且不算，有“萬界語言翻譯機”做輔助，說什麼話都不是難事，看看李知言大佬，說酆都話賊溜，並沒遇到什麼發音障礙，無形之中似乎又讓酆都人中低劣了一級。
打住打住，再想下去，又要替酆都人抱不平了……
“左轉”兩個字巴掌大小，刻痕邊緣枯黃，看着已經有些年頭了，肯定不是這次進來的人刻的，或許，會是前人在小輪迴里冒險時留下的線索？
如今無頭蒼蠅一樣找着五官王和薛芷，走哪個方向都一樣。
葉征揉揉眉心，徑直順着這倆華夏人指引方向走去。
宋帝王一言不發，默默跟上。
筆直行了兩百來步，又在樹身上看到兩個字——“往下。”
往下？有地洞？
葉征低頭沒看出什麼問題，腳尖撥了撥，劃拉開五六厘米深的土以後，腳尖觸到一塊硬物。
再劃拉幾下，露出一塊隱蔽的小石板，上面又刻倆字——“左轉。”
葉征：“……”
麻個雞喲，直接刻樹身不行嗎，非要搞什麼幺蛾子……
宋帝王伸頭看過來：“這回又是什麼？”
葉征指指樹身，又指指石板：“往下，左轉。”
宋帝王皺了皺眉，魁梧身軀靜靜站立，跟雕塑似的陷入沉思。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多此一舉的問題。
“再看看吧。”葉征繼續走在前頭，小心翼翼挪着碎步，手持一根樹枝輕輕敲打探路。
小心駛得萬年船，同一個地方遇到連續兩次指向，這些字的設置未免有些詭異，
“右轉。”“上樹。”“前進。”“左轉。”“往下。”“右轉。”……
一路上都是各種指向，位置倒都指的很准，能正常遇到下一個指向，只是距離有所差距，近的時候兩百多步就到了，遠的得上千步。
“這些文字，肯定是在指引我們去找什麼東西。”宋帝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葉征嘴角一抽，沒應聲。
丫的，這不是廢話嗎，不用腦子都能想到這茬好嗎！
宋帝王自顧自說道：“而且刻字的那人有所防備，看來不想讓我們找到那地方……”
“防備？不想讓我們找到？”葉征腦子突然一渾，有點迷，“等等等等，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防備了為什麼還要指引？”
宋帝王一怔，笑着搖搖頭道：“是我說錯了，應該是不想讓我這樣不識華夏文字的人找到。”
葉征嗯？了一聲，饒有興趣道：“繼續說？”
宋帝王這人好像並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憨厚，心思還挺活絡的？
“我們一路走過來，真正的方向指引只有前進左轉右轉三種，我要是先看到其中一詞，行的方向又和指引方向相同，湊巧遇到下一行的字，肯定會生出好奇心去研究兩者的關聯，再試着去尋找其他文字，多番試探，沒準就能推理這三種指引的意思，然後跟着指引一路前進，到達目的地。”
宋帝王侃侃而談。
葉征點了點頭：“有點道理，還有嗎？”
“我說的防備，其實就在於多出的上樹和往下兩種提示。”宋帝王指指樹冠，又跺了跺地面，“這兩種提示很隱蔽，光靠猜很難猜到真正的意思，石板有泥土覆蓋，很難找到，而像我這樣實力盡失的，上五六丈的樹梢很有難度。”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人在林子里留下這麼多指引，很可能是怕自己進來時實力盡失，會記不清要去的地點而迷路，同時又不想讓我們酆都人找到……”
好像，很有道理？
葉征微微點頭，眼前的宋帝王難得起了作用，看着順眼許多，欣慰附和道：“所以現在問題來了，留下這些字的到底什麼來路……”
“嗯？這還用問？”宋帝王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古怪道，“當然是地藏王一脈啊，至於是哪一任地藏王，就不清楚了。”
葉征：“……”
好像，又很有道理？
地藏王懂華夏語，而這個什麼勞什子酆都小輪迴又是地藏王一脈構築的，要是有人在裡邊加點料，肯定一下子就發現了，真相只剩地藏王一脈。
瞅瞅如智者般的宋帝王，智商當場被碾壓的感覺，莫名讓人不爽，削個小木人扎死他算了……
……
“嗶了狗的轉輪王！”
葉征怒罵一聲。
聽宋帝王推理完以後，兩人又跟着指引走了老半天，前前後後大概遇到七十棵樹上刻了字，提示刻字區域極廣。
估摸着，是因為酆都小輪迴進入時落點隨機，那位刻字的大佬特意把刻字區域擴開，要是刻字區域小了，大佬路痴一犯，很可能連刻字區域都找不到……
至於葉征飈粗，又是因為另一樁麻煩事——有刻字的樹，被早前路過的轉輪王踩爛了……
否則不至於越過兩處碩大腳印後，直走了五千多步都沒找到下一處字，之前遇到的最大間隔可都沒超過一千兩百步。
“沒辦法了，兩個腳印的左右都走一次試試吧……”
葉征在回頭第一個腳印處往左一轉，行了三百多步時，順便踩死一個躲在草里的伏地魔。
也不知這裡密林到底有多大，六十萬酆都人酆都人扔在裡面，並沒有出現人山人海殺來殺去的狀況，通常都是稀稀拉拉一兩個人，見過人數最多的一次，也就是解救宋帝王的時候。
轉輪王破壞性的腳印，無形之中拖慢了兩人尋找指引目的地的進度。
兩個腳印來時的左右方向都尋過一遍，可腳印太大，搜索範圍廣了許多，兩人硬是沒找到下一個方向指引在什麼地方。
指引，斷了……
“嗶了狗的轉輪王！”
葉征又罵一聲。
找薛芷和五官王就跟大海撈針一樣，不止光憑肉眼找不到，路上殺掉的所有酆都人都沒問到有用訊息。
倒是轉輪王，仗着身軀高大，一步能跨五六十丈，轟隆隆的時不時就路過一下。
宋帝王聳了聳肩：“別看我，我也沒什麼辦法，能讓我遇到你，已經算是大運氣了，這裡遮擋太多，真要認認真真找到目標，很難……”
葉征苦笑：“算了算了，我們還是先找新的指引吧。”
為今之計，只有往沒去過方向亂碰，睜大眼睛仔細點找，既然猜是地藏王一脈留下的提示，肯定和這個酆都小輪迴有關，不能輕易放過。
叢叢密林，光斑遍布。
葉征抬頭望穿樹影，望向始終無雲的湛藍天空，隱隱有一種奇妙預感——
地藏王一脈刻意藏起的秘密，能夠左右這次酆都新主的戰局！
……
沙沙沙。
一隻青皮膚的手撥開茂盛灌木叢，露出衣衫襤褸的狼狽身形。
其實在酆都人身上，青手更應該說是青爪，酆都人的五指相對華夏人而言要聚攏幾分，骨節修長，長出的指甲堅硬如鐵，鋒利如刀，絕對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利器。
咳，扯遠了。
這隻青爪的主人長着一對又長又尖的衝天雙角，完全是十殿閻羅標配。
當然，他的角在十殿閻羅之中最短，他的尊名——五官王！
遠遠聽到身後嘰嘰呱呱的吵鬧聲，五官王趕緊在灌木叢後邊趴下，成功變成一隻伏地魔。
吵鬧聲是由一隻大膽圍獵九殿閻羅的臨時隊伍發出的，那隻隊伍將近二十人，沙沙聲如雨，不斷靠近。
五官王繃住呼吸，聽散開來徘徊找尋的動靜靠近，停住，自三丈之外的錯過，又遠去。
青色的臉硬生生憋成黑紫，總算逃過一劫。
堂堂閻羅，淪落到變成不敢動彈的伏地魔，個中苦楚無法言說……
確認那隻圍獵他的隊伍真正離開後，五官王貓着腰躡手躡腳，又往來時的方向走去。
方才逃亡過來的路上匆匆一瞥，某棵樹樹身上刻着的華夏語讓他很是在意——
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