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這口先前彈飛過宋樹航和秦球球的井此時像是有魔力一般,勾動着葉征心中蠢蠢欲動的小魔鬼。
“球,你之前看到井裡有什麼嗎?”葉征問。
秦球球下意識頭一縮:“沒看到,可能有沉下去的妃子吧……”
葉征扶額:“樹航呢?看到什麼了嗎?”
“我也沒,當時身體一輕……”宋樹航心有餘悸指着井,用手指划出一條越過宮牆的拋物線,“就飛出去了。”
“這……”葉征猶豫不定,前廳和卧室,每一段橫樑每一塊磚都被林楚搜過了,如果說這座偏殿有什麼地方沒找過,就只剩下那口井。
目光投向林楚:“你去……算了算了,還是我去吧。”
這座偏殿處處透露着詭異,之前沒現沙前隨便林楚折騰,現在意識到問題了,身為男人,怎麼可以躲在女人後面?
保守起見,葉征重新邁開步子,將白愫和林楚都送到院外,一轉身,往樹與井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那口井,大概是恐懼過度,覺得最多也就冒出個女屍鑽個女鬼什麼的,心裡反而愈平靜。
而且,那口井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對,就是似曾相識。
“你們猜葉兄再走幾步會被彈出來?”秦球球突然賊兮兮道。
葉征腳步一滯,就聽林楚道:“五步。”
在場就白愫葉征和兩條假狗沒被這座偏殿的無形力量彈過。
林楚自認憐香惜玉,不想看白愫遭難,又懶得和兩條假狗計較,唯一心理不平衡的,便是葉征沒被被彈飛。
白愫:“六步,賭兩百塊。”
白愫不止插入話題,還開了賭局。
“那我五步,也兩百塊。”林楚興沖沖加入。
兩百塊,足夠她在網吧奮戰三天了。
秦球球小眼睛一瞟,目測了下葉征和井的最遠距離,說道:“那我七步吧,兩百塊,小賭怡情,樹航你呢?”
“我?”宋樹航猶豫了下,擺擺手,“我就不賭。
宋樹航屁顛屁顛走到自己之前被彈出來的落點,做了個公主抱的姿勢,“我準備接住我師傅。”
目睹了全程的葉征:“……”
世態炎涼,居然只有徒弟對我忠心耿耿不離不棄……
等等,現在不是理他們的時候。
葉征重新看向那口井,得益於球球三人科插打諢,心中恐懼盡消。
一步兩步……
六步,成功抵達井邊。
白愫雀躍地輕聲歡呼,連連攤手:“拿錢拿錢。”
秦球球和林楚不甘心地掏口袋。
很明顯,五六七步差距不大,葉征是故意衡量着步子走了六步,尤其是最後一步,一腳跨過了兩步距離,將秦球球的勝利拱手讓給白愫。
葉征微微一笑,心態輕鬆,俯身往井裡看去。
嗯,一個女人,一個人正在看着自己的女人。
五官型衣服全部模模糊糊的,自己擺擺手,那個女人也依葫蘆畫瓢擺擺手,完全是在學自己的動作。
片刻後,那個女人的身影漸漸消失。
古井無波,突然落下一滴水,滴咚,打破鏡面,漣漪陣陣。
葉征抬頭,心口彷彿缺了一塊似的空空落落,臉頰涼涼的。
兩行清淚。
不知道為什麼,已經是第二次見到這個女人,雖然仍舊不知道對方身份,可是那種會永遠失去對方的感覺刻骨銘心,永生永世無法忘懷。
沒錯,第二次。
而第一次,是在東離山。
當初受東離山主所託,前往東離山給西合仙子天降正義時,自己也曾經見到過和這裡一樣的井。
同樣的,也在那口名為初戀井的聖井裡看到過這個女人。
初戀?
真活見鬼……
出現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女人,就說這是自己初戀,偏偏那個女人從井裡消失時候,自己還產生了心臟撕裂般刻骨銘心的酸楚。
難道自己失憶過?
自己以前的記憶是虛假的?
又或者這口名為初戀井的玩意兒才是忽悠人的?
“葉兄,看到什麼了?”秦球球小聲問道。
葉征身軀微震,擦擦眼淚,背着身子說道:“裡面還真有東西,但是沒什麼奇怪的,我從前在修真界大佬家裡見過這口功能一樣的井,每個人在井裡看到的都是不一樣的,能照出一些你心裡想看到的東西……”
秦球球一愣:“我想看到的?比如啥?錢嗎?”
“可能吧,那大佬說過,可能會看到人,也可能是物,你們要不要也來看看?挺好玩的。”
葉征沒有直接說出初戀井的名頭,而是真假參半杜撰了一下。
等其他人被忽悠過來看了,問他們看到的是什麼,就能確定是不是真的是初戀井了。
如果提前告訴他們這玩意兒叫初戀井,估計看了的人會不好意思說出來。
秦球球將信將疑,不敢邁進院門,而白愫和林楚面面相覷,沒有被吸引進來的意思。
葉征心中一動,叫道:“樹航,你過來看看,能看到些什麼?”
師父有命,宋樹航不假思索,屁顛屁顛繞進院門。
臨到井邊,宋樹航突然慫了,悄眯眯往後退了兩步,眼神警惕:“師父,你是不是被井裡女鬼附身了,想騙我一起完蛋?”
葉征作勢欲打:“滾犢子,愛看不看,不看就趕緊滾一邊。”
“我看我看。”宋樹航很吃欲擒故縱這一套,越是不讓他看,他反而越想看。
宋樹航小心翼翼挪近幾步,深吸氣心一橫,探頭往井裡一瞧。
“呀!”宋樹航驚叫一聲,像受驚的兔子般往後跳了一大步。
“怎麼樣怎麼樣,看到什麼了?是不是沉掉天帝的妃子?”秦球球好奇的很,先葉征一步問出聲。
葉征按捺住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保持微笑。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露出自己心急的馬腳。
宋樹航沒直接回答,重新趴回井邊,再一瞧,嘀咕道:“咦,怎麼沒了?”
“一次性的,一口井每個人只能看一次。”葉征送來旁白。
秦球球好奇心大漲,急了:“什麼沒了,你倒是說啊,看到什麼了?”
“嘿嘿,我確實看到了我現在最想看到的。”宋樹航賣了個關子,沖葉征一拱手,“師父就是靠譜,從來不騙我。”
葉征慈祥的微笑.jpg。
事實上,我現在就在騙你啊,傻徒弟……
“你說不說?”秦球球大着膽子走進院里,最煩有人勾起他的好奇心又不肯挑明的,百爪撓心,難受哭。
躲過秦球球一記肚皮衝撞,宋樹航嘿嘿壞笑:“我說我說,我看到了我最好的哥們。”
“周不易?”秦球球和葉征異口同聲道。
不過秦球球單純的疑問語氣,而葉征則是疑問加震驚加匪夷所思,還有點小曖昧。
這可是初戀井啊徒弟,你悠着點,為師希望你是騙我的……
“就是不易啊嘿嘿。”宋樹航得意一笑,目光看過來,疑惑道,“師父,你臉色怎麼怪怪的,不舒服?”
葉征連忙揉着肚子,掩飾道:“確實有點肚子疼,這幾天胃不好……你這挺好的,我倒也想見見周不易呢,甚是想念。”
宋樹航摸摸後腦,憨厚笑笑。
“輪到我了。”秦球球被勾起興趣,等不及要試試。
探頭,往井裡瞅瞅。
秦球球“虎軀”一震,慌慌張張雙手一捂,似乎想捂住井口不讓別人看到。
葉征好心提醒:“你看到什麼,我們是看不到的……”
秦球球哦了一聲,改成捂住自己漸漸漲紅的小胖臉。
“球,你又看到什麼了?錢嗎?”宋樹航問。
“沒有沒有,我只是看到了一個同學,你不認識。”秦球球小眼睛一轉,“葉兄認識。”
“我認識?”葉征指指自己,笑問,“女同學?”
秦球球點點頭。
葉征又問:“姓沈?”
秦球球又點點頭。
兩人心照不宣,沒有繼續下去。
懂了,天道院同班的一位沈姓女同學,姿色上佳,胸大臀圓,一看就知道是秦球球喜歡的類型。
秦球球之前有意無意跟自己提過幾次那個女同學,聽意思,秦球球面對那個女同學時似乎有些自卑,總覺得胖子是不招人待見的。
初戀啊……井這麼一照,妥妥沒跑了。
宋樹航非要追問沈姓女同學是誰,繞着秦球球直打轉。
葉征嘴角一勾,向白愫和林楚招招手:“你們也來瞧瞧?”
林楚無所謂,重點是白愫……
林楚沒有猶豫多久,拉着白愫靠近。
“女士優先。”林楚一欠身,姿勢優雅。
巾幗不讓鬚眉的英武臉龐上,居然露出讓人目眩神迷的迷人微笑。
葉征:“……”
麻個嘰,勾引我家白菜,負分滾出!
白愫莞爾一笑:“林姐先來吧,我大概知道自己會看到什麼。”
葉征愣了下,和白愫一對眼,只覺她眼神意味深長,似乎已經看清自己心底正在想什麼。
葉征毫不心虛,現在也由不得自己心虛,大膽和白愫對視。
“好吧。”林楚沒有推脫,往井裡一望,“咦?余叔。”
余叔,武王余舟。
葉征表面情緒基本穩定,心說沒想到你丫還是個大叔控。
林楚欣喜臉色浮現沒幾秒,復又暗淡下去。
即便她到了地球以後再如何麻醉自己,心中也始終梗着一根刺--
無論是天秀部族還是余舟,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了……
此時,葉征悄然鬆了一口氣,同時心裡也隱隱有所期盼。
白愫沒有從自己臉上看出什麼,一轉身往井裡看去。
“看到什麼了?”這回終於輪到葉征坐不住了。
白愫的初戀……
白愫秀眉微蹙,疑惑的目光離開井底,看過來:“一個瓜娃子?”
葉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