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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令儀派人去尚書省給張嬰送口信,讓他過來一趟。

日落時分,張嬰來了瑤光寺。

“你說什麼?”華令儀望向站在廊下的張嬰,聽了他的話,猶不敢相信。

張嬰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又重複了一遍,“今日晌午,鄭祭酒親自找了我,要給他們家十四娘退親,我已經同意了。”

“這事你別管了,我們總得為阿苟想想。”

張嬰伸手捏了捏眉心,又道:“這樣也許是最好的結果,鄭家保住了名聲,阿苟不用離開洛京,前去涼州。”

“不行,阿苟去涼州的計劃不變。”

華令儀想也沒想,就直接反對,在這種情形下,十四娘和阿苟的親事,退了就退了,為了兒子着想,她不能違背本心再堅持,但阿苟離開洛京的計劃,卻不能變。

她實在不願意,長子再待在洛京。

甚至,等阿明和崔十三郎成親後,她也希望,幾年後,崔十三郎能外放,帶着阿明離開洛京。

她的兒女,離得遠遠的,遠離洛京,遠離楊家人。

惹不起,總躲得起。

“阿華……”

華令儀根本不留商量的餘地,粗暴地打斷張嬰的話,“阿苟不能再待在洛京了,無論他娶不娶親,我都希望他去涼州,至於他的親事,接下來,我會好好物色,再寫信給涼王妃,讓她幫忙在秦地或涼州境內,給阿苟另選一名士族淑女。”

她跟着張嬰在秦地待了十一年,與涼王妃薛氏相交甚厚。

並且,對秦地與涼州的士族貴女,都能夠數得出來。

張嬰聽了,很不贊同,苦口婆心勸道:“阿華,你聽我一句,留在洛京,於阿苟的仕途更有益。”

之前是迫於無奈。

“阿苟去涼州,有涼王照看,他的前程不會差,著作郎和秘書郎的起點是很高,但也有許多官員,不是從這兩個官職釋褐入仕的,我相信阿苟也可以。”

說到這,華令儀頓了頓,語氣中多了一絲懇求,“子平,如果能夠,我唯願阿苟,此生不任京官。”

張嬰聽了這話,心頭驀地一沉,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又聽華令儀說道:“當初要不是我選了十四娘做兒婦,大約不會礙着你們的眼,楊家人也不會針對她,到底是我害了她,我們母子惹不起楊家,躲開總可以,你就當是放過阿苟。”

“你是這麼想,她不會……”張嬰訥訥的張了張嘴,只是對上華令儀嘲諷的目光,彷彿已猜到他要辨駁的話,心中咯噔了一下,所有的話,都咽在了喉嚨里。

是呀,他無法確定,楊家謀劃長秋寺的那場大火,楊太后知不知情?

張嬰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眼,“阿華,我只有阿苟一個兒子,我總要為他好。”

華令儀沉默良久,長嘆了一口氣,“你聽我的,當是我求你,我不想與楊家有任何瓜葛,不想阿苟阿明姐弟倆再受牽累,更不想……禍及其他人。”

這話一出,張嬰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阿華這是不信他。

天色微暗,白日的暑熱還未褪卻,一陣風吹來,恁是帶着一股涼意,吹得人後背冷嗖嗖的,止不住打了個顫慄。

兩眼微眯,深吸了口氣,平復心頭起伏不定的情緒,“我不……”

剛起了頭,華令儀又開了口,語氣已不復先前的強勢,難得的柔和,“阿郎,我常想,要是我們沒有回京,我們一直待在秦地,那該有多好!”

有多好?

一如過去十幾年,家庭美滿,夫妻恩愛,父慈子孝。

之前,張嬰也曾幻想,但自華家出事後,華家倒下後,他已經不敢想,連華令儀能和他心平氣和說話,都已成了一種奢望。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張嬰幾乎是腳步踉蹌地出了尼院,出了瑤光寺。

站在瑤光寺的大門口,有一瞬間的迷茫,該去哪裡?

阿明姐弟幾個在遊冶園,但此刻,城門已關,出不了城,和惠坊張府,府里空蕩蕩的,他不想回,至於尚書府衙那邊,衙內事務,早早就處理完了。

一旁的陳義,瞧着自家郎主似木頭一般矗立在門口,久久沒有動靜,不由出聲提醒,“郎主,快要宵禁了。”

張嬰輕嗯一聲,回過神來,說道:“去長秋寺。”

他忽然想起,長秋寺的僧房前段時間開始重建,大約最近要完工了,他也有一段日子沒見竺可琳法師,而這兒離長秋寺又很近。

今晚就在寺里歇一晚。

踩着梯凳上了馬車,吩咐開車。

大約是見他情緒有異,陳義沒有跟進車廂,而是和車夫一道,坐在車駕前。

只用了一刻鐘,馬車抵達長秋寺大門口,車從側門進寺,因是常客,很快就有相熟的沙彌上前來,直接領着張嬰去竺法師的禪室。

甫一見面,竺法師就問道:“你從瑤光寺過來?”

雖是問,語氣卻篤定。

張嬰點點頭,“沒地方去,得求您老人家收留,在寺里借宿一晚。”

竺法師笑了笑,“別說一晚,你想長住都行,貧僧這兒,什麼不多,就空屋子多。”

“這麼說,新建的僧房峻工了?”

竺法師回道:“今日剛落下大梁,還多謝你讓人送過來的兩百萬貫錢,不然,光靠籌錢,不會有這麼快。”

張嬰看了眼,待在竺法師身側,手捧着本經書的凈空,兩眼直直地盯着經書上的字,他進來都有這麼一會子了,一直沒有動靜。

明明就是個傻子,話都不會說,偏竺法師還想教他認字,讀佛經。

看得張嬰直搖頭,“您要真想謝我,把王真的那本《般若經》手稿給我,別總吊著我家阿眸。”說著,指了指凈空,“他要是能開口說話,鐵樹都能開花了。”

“你可別再折騰我家阿眸了。”

竺法師把這話當作耳畔風,提着案几上的茶壺,給張嬰倒了杯茶水,“火氣這麼大,喝杯茶水,降降火。”

一陣清幽的茶香撲鼻,只是望了一眼淺碧色的茶水,張嬰就忙擺了擺手,“您這泡了茶葉的水,太清淡了,我喝不慣。”

他平常喝的都是煮的茶。

兩人說著話,誰都沒有留意到,張嬰剛才提到阿眸時,凈空的眼珠子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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