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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查了。”張嬰進宮來,碰上楊中侍,聽了他說的事,直白道:“這件事,除了楊家二娘子,再沒有別人。”

“瞧尚書令說的,二娘不至於如此。”楊中侍含糊道,有些話,張嬰能說,他卻不能說。

旁人就罷了,攤上楊家人,哪怕不得楊太后歡心,也不能隨便指控。

張嬰未置可否,由着秋桂引入弘德殿。

“你怎麼這麼肯定是二娘?”坐於上首的楊太后問了起來,顯然,剛剛在門口的話,她全聽到了。

張嬰跪坐下來,“那個和阿眸長得相似,死了的女娃,你該查清楚了,是二娘從宮裡帶出去的。”

楊太后一聽這話,臉色先一白,然後微微僵硬,嘴上卻分辯道:“那只能證明,融覺寺里的事和她有關,也不能說明,後面的這些傳言和她有關。”

“有關也好,無關也好,左右不過是一個小女娘的瞎折騰,沒必要也沒功夫去深究,我只希望一點,把她調出洛京,你要是覺得慶陽太遠,可以把她的封地改到洛京附近的和縣等地。”

楊太后一見張嬰這是動真格了,都動了改遷封地的念頭,甚至連封地的位置都想好了,不由嗔怪道:“你還說,不和一個小女娘計較,那就把她留在洛京也無妨,橫豎她只是瞎折騰。”

“她那點小聰明,唬弄不了阿苟,可阿眸還小。”張嬰淡淡道,再說,時不時來這麼一出,也着實令人厭煩,“和縣等地離洛京近,也就當住在近郊別院。”

“我才把她調回不久,這一下子把她調出去,也太不近人情了。”

張嬰聽了,似笑非笑地盯着楊太后說道,“你倒是要講人情,那要不,你直接把她接到宮裡來。”

?楊太后握着團扇的手不由一重,面色微沉,一張明艷艷的臉,冷若寒霜,嘴唇輕抿,素齒緊咬,兩眼直直瞪着張嬰不說話。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重,屋內落針可聞。

連着正要出去的大宮女秋桂,都不由頓住了腳步。

不料,在這寂寂無聲中,在這壓抑無言中,卻突然聽到一串輕嗤聲,竟是笑了出來,發出聲音的,不是旁人,正是右下首的張嬰,似毫無所察,又似渾然未覺殿內的緊張氣氛。

“這就生氣了,嫌我說話不好聽嗯?”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尾音微微上揚。

清朗的聲音,如珠玉落銀盤,直敲得人心頭顫動,心隨意動,卻也勾出了心底里的情緒,啪地一聲,楊太后舉起手中的團扇,就朝張嬰扔去,氣狠狠地道:“明知道不好聽,你還說。”

“我看你,就是見不得我高興。”

說到後面,語氣中竟多了幾分怨怒。

張嬰搖了搖頭,心裡暗暗嘆了口氣,望着扔到他面前的牡丹花面麵糰扇,伸手揀了起來,然後起身走到楊太后跟前,拿着扇面,把紅漆木扇骨遞給楊太后,“給。”

楊太后直接撇開臉,不理會。

“真就生氣了。”張嬰臉上帶着輕笑,“真不喜歡聽,你就當我沒說,沒得自己氣壞自己。”

“你都說了,我怎麼當你沒說。”

張嬰哄道:“好好好,那就當我說胡話,胡說八道,行不行?”

楊太后重重地哼了一聲,一把抓過團扇,啪地一聲拍在案几上,似把案幾當作了張嬰一般捶,“說了就是說了。”

瞧着楊太后依舊不依不饒,張嬰索性很光棍,“話已出口,覆水難收,我也沒有法子挽回,要不,珍娘,你先慢慢生氣。”

楊太后頓時氣結,只覺得一口氣快要喘不上來,美目圓瞪,咬牙切齒喊道:“張子平。”

在張嬰要轉身時,一把抱住他的腰,“照我恨起來的狠勁,真想捶死你才解恨。”

背上傳來幾拳不痛不癢的捶打,張嬰心頭一軟,暗暗嘆了口氣,順勢坐下來,伸手把人抱入懷裡,“一點點小事,就值得你氣成這樣。”

“我說值得就值得。”

這話,張嬰聰明的沒有接,只是伸手揉了揉楊太后的肩頭,“好了好了,不氣了,你自己都不喜歡二娘的那些小動作,又何必還要把她留在洛京……”

“我才沒有。”楊太后抬起頭來,直接打斷張嬰的話,只是除了聲音大一點,反駁的話,一點力度都沒有。

張嬰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態度卻表露無遺。

楊太后只覺得心虛,彷彿被看穿了一切,於是賭氣一般道:“我答應你就是了。”

“不過和縣,名字不好聽,它隸屬南陽郡,改成南和。”

“你喜歡就好。”張嬰對像名字這樣的小事,都沒有異議,又勸道:“把她打發了也好,你仔細想想,她連你都敢算計,你覺得,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這話可謂一針見血。

連楊太后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她剛才之所以那麼生氣,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二娘楊昭華帶着聖上,私窺弘德殿,撞見她和張嬰的私情,一小半惱火,才是因為張嬰毫不在意的態度。

“等她離京後,你去宣政殿見一下聖上,母子沒有隔夜仇,聖上年歲還小,你是他親娘,他終歸會念着你的好,和你親的,別再和孩子計較了。”

“再說吧。”

楊太后一聽張嬰提起這個,就覺得氣不順,這不是張嬰第一次提,最開始,她還真去過,只是兒子就是頭倔驢,犟得狠,九匹馬都拉不回來。

還把先帝擺出來,讓她和張嬰斷了關係,還要她罷了張嬰的職。

呵呵,別說先帝死了,就是這會子他重新活過來,提這樣的要求,她也辦不到。

楊太后問道:“今兒是留下來,還是不留?”

“不留了,”

張嬰回道:“阿眸難得在家,昨日就答應她了,今晚陪她一起用晚食。”

說完,見楊太后不吭聲,伸手捋了捋她的鬢角,“明日我帶她進宮來給你請安。”

“好吧,可別再哄我了。”

“我幾時哄過你,”張嬰認真笑道:“況且……哄你也是為了讓你高興。”

楊太后聽了心頭極為歡喜,哪怕明白前一句話不能較真,卻也為後一句話動心動情。

整個人趴到張嬰懷裡,不願起來,但願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