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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曦?阿眸?

從馬車裡出來的小郎君,一抬頭,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登時在心裡讚歎一句:好漂亮的眼睛,果然,這古代無污染純天然的水土養人。

他阿娘,這具身子的親娘,就是個大美人。

他之前嫌棄過這具病弱的身子。

但無法否認,這具身子的容貌極為出眾,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子,眉目精緻,如同從畫里走出來的小金童……

然而,此刻。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及,面前的小姑娘自我介紹後,給他帶來的震驚。

震驚,用震驚都無法全部概括他此刻的心情。

張曦、阿眸,眼前的小姑娘,就是《虞書》上記載的清河大長公主。

他熟知歷史,知道清河大長公主與顧雲卿,亦即是他這具身體,淵源特別深,但沒料到,會深到這種地步,他進入洛京城的第一天,還剛剛進城門,還沒來得及領略洛京作為魏朝都城的繁華。

就先碰上了張曦。

碰上了大虞朝早亡的清河大長公主,還是小豆丁的公主。

尤其是,小姑娘望向他的目光,帶着熱切與歡喜。

那激動的小神情,讓他不自覺地想到了,前世網絡上流行的一句詩:荒外明月初相見,猶似窗前十載雨。

以及另一句:與君初相識,猶似故人歸。

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小姑娘望向他的目光,可不就是看故人的目光

“你姓顧,我叫你阿顧可好?”

驚魂猶未定,軟糯稚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使得他回過神來,瞧着眼前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他也很喜歡,於是很大方地應道:“可以,你叫我阿顧,我以後喊阿眸,或張曦。”

他原本也姓顧,本名喚顧青雲。

張曦一聽,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此刻,與阿顧重逢的歡喜之情,這一輩子兩人順利再相識的興奮之情,早已淹沒了其他的情緒。

心頭眼中,唯有眼前的人。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顧青雲問道。

“我不是一個人。”張曦回答後,伸手指了指右前方,“我阿耶和阿兄在那邊。”

話音一落,張曦微微一側身,正見阿耶着急忙慌地走了過來,“十六娘,你怎麼亂跑到這邊來了?”

張嬰近前忙伸手抱起地上的小女兒,剛才一個錯眼,就發現不見了小女兒的身影,可把他嚇着了。

“拜見尚書令。”

張嬰看着朝他行禮的中年郎君,有些疑惑,今日他是便服出行,到長夏門送長子離京,有人認出他不為奇,可眼前的人,他並不認識,“你是?”

“回尚書令,某是顧文起。”

“會稽顧氏?”

顧跋回了聲是,又說道:“得蒙尚書令提拔,某剛從東安縣回京赴任,明日將去尚書府報道。”

張嬰立即想了起來,這是長子張昕向穆行推薦的尚書府文學一職的人選。

出身會稽顧氏,想來學識可以,又生得儀錶堂堂,倒是沒什麼問題。

只是顧跋、顧文起,他對這名字有些熟悉,但名聲卻不響,如今會稽顧氏在洛京朝堂中,他也認識幾個,但沒聽他們提過顧跋之名。

回去讓穆行查查這個人。

“這次尚書府對外徵辟文學一職,是我家犬子舉薦了你,他就在那邊,你要不要去見見他。”張嬰說道,在他看來,既然長子張昕好不容易舉薦了一個人,而他又錄用了顧跋,自然是要顧跋記長子張昕的這份情。

“有勞尚書令引見。”顧跋拱了拱手。

引見?

張嬰愣了一下,這兩人之前就搭上關係,還需要他引見,只是不待張嬰開口詢問,待在他懷裡的張曦卻是急了,可不能讓這兩人才談下去,真談下去,再去見大兄張昕,可就要露餡了。

“阿耶,顧家郎君剛進城,還有家眷跟隨,倒不好在城門口多作停留,以後拜會也是一樣,況且,時辰也差不多了,阿娘那邊是看了時辰,讓阿兄準時出發的,可不能耽誤。”

“好,聽你的。”

張嬰瞧着小女兒急切的模樣,連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於是沒有再堅持,對着顧跋說道:“那就下回再見,你一路遠道回京,也不必急着來尚書府報道,先安頓好家小,遲兩天來報道,也是一樣。”

“唯,多謝尚書體恤。”顧跋忙應一聲。

“那你先回吧。”張嬰說完,欲抱着小女兒離去,只是剛轉身,耳邊就聽到趴在他肩頭的小女兒說道:“阿顧,你以後可以來和惠坊張宅找我,也可以來瑤光寺找我。”

語氣中,帶着滿滿的期盼。

“行,我會去找你。”

隨着一位小郎君爽利的聲音響起,張嬰都能覺察到小女兒此刻很開心,不由側頭看了眼,站在顧跋身側的小郎君,唇紅齒白,相貌極俊。

初一看,連他心裡都暗暗吃驚。

只是瞧着小女兒熱切的目光緊緊盯着那位小郎君,張嬰頓時心裡格外不是滋味,他都不曾見到,小女兒用這樣熱切的目光,看過他。

甚至臉上的歡喜與興奮,越發地明顯。

離開了一大段距離,那目光還粘在那位小郎君身上,不曾離開,這份捨不得,讓他格外看不慣,很是礙眼,“就這麼高興?”

張曦重重地點頭,“對呀。”

說完,才發現自己失態,忙地描補一二,她可不能一開始,就讓阿耶對阿顧的印象不好,忙說道:“阿顧長得漂亮,比凈空還漂亮,我看着就高興。”

小娘子喜歡漂亮的物什,也是人之常情。

一聽小女兒這話,張嬰倒是放下了心,再說,相比這位阿顧小郎君,他更不喜歡小和尚凈空,偏偏,無論是痴傻還是聰明,小女兒張曦都很喜歡凈空。

現在有位小郎君,可以來轉移小女兒的注意力,他是喜聞樂見。

這位顧家小郎,再不濟,也早一位士族小郎,比小和尚凈空的出身,強上許多。

要是張曦知道阿耶此刻的心情,肯定會說上一句,果然是沒有對比,就沒有高低,相比於在那一輩子,阿耶對阿顧的不喜,只有更討厭,沒有最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