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哪都不去
一路上纏着賀若隆，這位未來的西北王，如今還是個矮胖墩。
從他的口中得知了許多信息，聽着一個個無比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初一見面，顧青雲只覺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目不暇接，又心急地想把名字與人物對上。
這可是彙集了大虞開國歷史上，一半的能臣強將。
謀臣李達，名相傅原羊湖，更有出將入相的盧寔，名震四方的大將軍王方意，三分天下，拱手相讓，除了劉功死得早名聲不顯外，其餘都是赫赫有名之輩……
“你還小的，以後不要再亂跑。”出了別院，張昕看了眼賀若隆，把顧二郎提到自己的馬上，又從護衛手中接過一件狐裘披風，裹在顧二郎身上，他聽顧文學說過，顧二郎從小體弱多病，長年卧床。
直至回了京，身體才開始奇蹟般的，完全好了起來。
這外面天寒地凍的，萬一受了涼，就不好了。
顧青雲回過神來，見到張昕要騎馬親自載，頓時受寵若驚，回到城裡，回到家都還有些暈乎乎的，破冰終於完成，張昕記住他這號人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算是初步抱上了金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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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回家，守在這裡幹嘛？”張昕看着並排而立，站在張宅門口一座獅子抱鼓石前的張憲盧寔倆人，吃驚問道。
“七郎，之前在別院讓方奴子和子名兄給岔開了，但我還記得，你沒回答我的話。”盧寔雙手抱胸說道。
張昕聽了，濃密的眉毛微挑，又看了眼張憲，“你呢，八郎，也是為這事。”
張憲不置可否，眼睛瞪得圓鼓，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瞧着兩人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態度，張昕嘆了一口氣，在盧寔面前別想藏任何心思，至於張憲，是他阿弟，“走，跟我回府，去我院子里，別在這傻站着了。”
三人進了府，張昕吩咐張蠻去燙壺酒。
眼前兩人都已成親，又都是他信得過之人，張昕想了想，把事情和盤托出。
剛一說完，張憲臉色極難看地罵了句荒唐。
盧寔倒是沒立即說什麼，但表露出來的態度，也是不贊同。
良久，才嘆道：“難怪阿耶常說，不可輕許諾言，如今算是看到了。”又望向張昕問道：“你預備怎麼辦？”
“我還沒想好。”張昕撐着腦袋，只覺得頭痛不已。
又聽盧寔說：“這件事，哪怕全天下人的都不同意，但有一個人會同意……”
“可不是。”張憲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張昕，當初最先撮合這兩人的，就是宮裡那位，她阿娘還特意託人打聽了這位楊大娘子，“別說伯母和大姐，就是我阿娘也不會同意。”
他阿娘就極看不上楊家大娘子。
“君子一諾，千金不換，再退一步講，楊家人是楊家人，她是她。”
“她就不是楊家人了。”
張憲沒好氣地懟了張昕一句，“我告訴你，你熄了讓我阿娘幫忙的心思，她不願意與楊家人打交道。”別以為他不知道，張昕要不是有事想讓他們幫忙，絕對不會這麼爽快，把什麼都和他們說。
“你又不是九嬸，你能替九嬸做主？”張昕面上微訕。
張憲直接回之呵呵兩聲。
相對比張憲的激憤，盧寔看起來冷靜許多，也清醒許多，“阿苟，我覺得，你要好好捋捋，到底是因為一句輕許諾言，還是因為其他。”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這話一出，張昕臉色一白，沒有說話。
最開始知道楊大娘子，是什麼時候？是大姐的一句話，和婉嫻靜，觀之溫柔可親，又有一句評價：歹竹出好筍。
本朝女子悍妒，尤其貴女，一個個性格剽悍，剛烈如火。
他當時還想過，能當得起大姐所說的和婉嫻靜，會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娘？
直到後來幾次接觸，尤其是上次……
此刻，盧寔的話，猶如當頭棒喝，讓他暈乎乎的腦子，一下子清明起來，那個所謂的一年之約，是衝動，是推搪，卻更有可能，是他心底里最真實的想法。
甚至今日，在梅林，他都沒有直接拒絕她。
他不是粘乎人，唯在這件事上，失了判斷，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張昕抬頭望向盧寔，眼裡多了一分感激，“多謝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就好。”盧寔笑着拍了拍張昕的肩頭，舉杯和張昕碰了一下，“為著我和八郎特意在雪地里等你，你該自罰三杯。”
“好說。”張昕當即自斟自飲了三杯。
張憲看得兩人打着啞謎，脫口罵了句老狐狸。
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讓張昕給拍了一下，“沒大沒小。”
“你就比我大幾個月。”張憲不甘心。
“大一天也是大。”張昕笑得很得意，“《荀子》有言，長幼有序。”
張憲恨得牙根直癢，卻也放下了心。
三人喝了一回酒，夜已深沉，盧寔和張憲沒有離開，直接留了下來。
次日一早，送了他們倆去衙門，張昕吩咐裘安幾句，然後先去了趟瑤光寺。
他過去時，阿娘正帶着小妹張曦在用早食。
“吃了沒？”
華令儀抬頭望了眼長子，正要吩咐慎嫗取餐具，張昕忙攔住，“阿娘，我已經吃過了。”
頓了頓，又笑道：“好久沒有吃到坊間那家胡髓餅，有些想念，所以一口氣吃了三個，現在很飽，還給你和阿眸，也帶了幾個。”
華令儀搖頭，“我不吃，阿眸病剛好，不能吃這麼油膩，給阿慎她們分了。”
“好。”
張昕沒帶裘安進來，因此，食盒由他親自提進來，此時，一見慎嫗上前，忙雙手遞給了她，“份量很足，每人都有。”
“多謝郎君的。”慎嫗笑道。
“你回來也有幾天了，你阿耶沒說你的安排？”
“說了。”張昕笑了笑，又道：“可我還想歇一陣子，再說，我還是打算回涼州。”
“阿娘，等我在涼州安定下來，我接你和阿眸過去。”說到後面，語氣很鄭重，“薛王妃常念叨你，希望阿娘能過去和她做伴，去了那邊，你不用待在寺院……”
“我哪都不去。”華令儀打斷了長子的話，“我就待在洛京，待在瑤光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