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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勉強接受

哪怕張曦再心急,連夜去請人,劉傅姆因不在昭和里,當晚沒能尋到人,多方打聽,才在第二日上午,請了劉傅姆來瑤光寺。

凈空更是一早就過來了。

見到劉傅姆後,凈空借了東廂的屋子和劉傅姆說話。

沒讓旁人在場,連張曦也沒能留下。

弄得很神秘。

出來後,凈空一臉平常,唯有劉傅姆,臉上還余有一絲震驚,時不時看了凈空一眼,詫異與驚嘆,簡直溢於言表。

無需多言。

華令儀下午醒來後,劉傅姆進了起居室,遣了外人,又讓慎嫗守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華令儀睜開眼看向劉玉,她記得,上回劉玉來曾說過,近段時間要出京一趟,“你還沒走呀。”

“原本走了,半道上被人截了回來。”劉玉瞧着華令儀蒼白消瘦的臉,比上回她過來時,猶要憔悴幾分,整個人沒精打采地倚靠在床頭的隱囊上。

再這樣下去,哪還會有人。

劉玉站在床榻前,握住華令儀冰涼的手,心下一凜,原本還沒下定決心。

然而瞧着華令儀極其糟糕的狀況,由不得她多想。

只有她來做這個惡人。

“有人讓我回來,送你最後一程。”

一聽這話,華令儀不僅沒有生氣,竟是笑了出來,“哪有這麼嚴重,我睡一覺就好了。”

“令儀,你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張家和楊家的婚事一定下來,加上你這一病,稍微細想一下,誰猜不到緣由,洛京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話?”

“與我何干,”

華令儀微斂住眉眼,“阿玉,你不用激我,誰愛看笑話,誰笑話去。”更何況,早就已經是個笑話了,時至今日,她早已不在乎了。

“的確是激你。”

劉玉沒有否認,“但是令儀,這一局你也的確輸了,輸得一敗塗地,世態炎涼,你看看,你病了這麼久,上門探病的人,少了多少?”

說到這,瞧着華令儀垂着腦袋,根本不在乎,臉上略帶幾分嘲諷與譏誚,多少猜到她的心思,索性反問道:“你不在乎世人的眼光,難道也不在乎自己的兒女嗎?”

華令儀聽了臉上的神情一滯,猛地抬頭,睜着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盯着劉玉。

有反應就好。

劉玉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語氣涼涼道:“你要是死了,七郎有三年母孝,只是三年後,七郎還是會迎娶楊大娘子。”

“除了延遲外,我看不到其他任何阻止的可能,或許你用一條性命,可以換來七郎與楊大娘夫妻間的隔閡,但身為母親,我相信,你更願意看到兒子婚姻和睦,美滿和樂。”

隨着劉玉的話慢慢說出口,華令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甚至於陰鷙而猙獰。

明顯怒火中燒,“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扭開頭,下了逐客令,“你走,現在就走,立即走。”

“我會走,說完話就走。”

劉玉說完,注意到華令儀胸口起伏得厲害,在強壓抑心頭的怒意,想起凈空的叮囑,硬着頭皮,再接再勵道:“如果我沒記錯,宮裡那位很喜歡十六娘,一旦你死了,那位一定會把十六娘接入宮中。”

“十六娘年才五歲,讓那位撫養幾年,到時候十六娘哪還會記得你這個生母,直接把宮裡那位當作親娘了。”

“劉玉,你住嘴。”華令儀突然大喝一聲,“不會,阿眸不會的。”

“為什麼不會,令儀,從來生恩不及養恩,十六娘是你女兒不錯,但如果由着那位養大十六娘,十六娘自然會和那位親,視其為母。”

“閉嘴。”伴嘴着一聲輕吼,華令儀直接倒在身後的隱囊,嘴角有鮮血溢出。

劉玉嚇了一大跳,忙地上前去扶華令儀,卻讓華令儀給甩開。

這一甩,華令儀整個人幾乎脫力,昏死了過去。

“來人。”劉玉喊了一聲。

慎嫗走了進來,還有守在門口的張曦和凈空倆人,一併跟了進來。

“娘子。”慎嫗看到床榻上的華令儀,雙眼緊閉已昏迷過去,煞白的臉,襯着嘴角的鮮血,越發顯得觸目驚心,想到一旦娘子有事,她怕是也活不成,幾乎顧不上尊卑,目光兇狠地盯向劉玉,“我家娘子怎麼會吐血?”

張曦也抱着同樣的疑問,心中萬分擔心。

不過她只看了劉傅姆一眼,就把目光轉移到阿娘身上。

凈空大約是屋子裡,唯一沉着的人,他瞧着張曦腳步凌亂,神色慌張,鬆開牽着張曦的手,拍了下她的手背,說了兩個字,“放心。”然後率先一步走到床榻前,搭上華令儀的手腕給她把脈。

“怎麼樣?”張曦急問道。

其餘兩人的目光,也同時轉到凈空身上。

瞧着凈空從容淡定的模樣,劉玉受到了感染,竟奇蹟般地安定下來,再看凈空,那冷靜認真的樣子,身上透露出來的沉穩鎮靜,渾不似一個孩子,幾乎可以讓人忽視掉他的年齡。

給人一種值得信賴的錯覺。

“仆讓人去請田疾醫過來。”慎嫗最先反應過來,轉身往外走。

劉玉也意識到,她竟讓一個孩子給唬住了,想起八娘張昑在院子里,朝着張曦吩咐道:“十六娘,你去把你阿姐叫過來。”說著,自己親自上前去扶華令儀。

“阿眸,不用擔心,這口瘀血吐出來是好事。”

凈空收回手,見張曦扭過頭來,臉色戚戚,多解釋了一句,“華娘子是肝氣鬱結於心,導致心氣不足,氣滯則血瘀,從而血行不暢,損傷了人的氣機,身體才會越加虛弱。”

“如今瘀血吐出來,至少好了一半,另一半再慢慢調養好身體。”

張曦聽了,如同佛語綸音一般,抓住凈空的手臂,“真是這樣?”

聲音里,有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輕顫。

當見到凈空點頭時,張曦化憂為喜,“我去告訴阿姐。”說著往外跑。

劉玉清理華令儀嘴角的血漬,扶着她躺平,蓋好錦被,才轉頭望向凈空,問道:“真的沒事了?”

“你不信我,但可以相信我師傅。”

“……”劉玉頓時無語,不知道說什麼,果然是七八歲的孩子貓狗都嫌棄,剛才還那麼乖巧地安慰十六娘,一轉眼,連好好說話都不會。

她不知道,凈空最不喜被人質疑,更不喜歡解釋。

在凈空眼裡,這世上,許多事情都能一眼看透,偏偏有人愚鈍得厲害,他向來不耐煩多費口舌解釋,以前是因為身體不好,而如今是因為他沒閑功夫。

很快八娘張昑得知消息趕了過來,趴在床榻前,瞧着阿娘臉色灰白,縱然昏了過去,神情仍舊不安寧,心頭的那股子喜悅,頓時褪去了一大半,轉頭盯着退到床尾的凈空。

“阿傻,我阿娘的身體,真的能好起來?”

凈空皺了下眉頭,剛要回一句,等會兒問你家疾醫,抬頭間,正迎上張曦那雙滿是希冀的杏眼,鬼使神差地咽下了喉嚨里的話,點頭應了句,“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