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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這日,虛妄江二岸早早就站滿了威風凜凜的護兵,江北是青龍城親兵,城南是永興王率領的霍家軍。

西蒙的幾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就站在虛妄江南不足三里處待命,若是西蒙王有個不測,或者西蒙將領一聲令下,他們隨時可以氣勢洶洶的殺過來,到時候霍家軍即便全軍覆沒,也擋不了多久。

臨時搭建的虛妄江弔橋上,闕名一席白色大氅早已站在哪裡,一首悠揚的《鳳求凰》之後,他收下手中的羊脂玉短笛,目光往向江北的城樓上。

城樓上,陸境衡一席綠色龍紋披風在風中飄舞着,襯托的他整個人更加憔悴消瘦,夏芫看着他鬢角的銀髮,心裡不由一陣震驚。

短短几日里,陸境衡頭上的白髮有添了一層,眼角上已經隱隱地可以看到魚尾紋。

他......才二十三歲啊!

怎麼會這樣?

“你……”

她想問他的身體,卻被他搶先一步說:“我大邑國不懼戰爭,也不會像任何人屈服。記着我昨天說的話,去吧!我就站在這裡等你!”

他溫柔地為她戴上硃紅色大氅後的帽子,目送她走下城樓,走上虛妄江大橋。

長長的虛望江弔橋,用木板鋪設着橋面,二旁的護欄是用鐵鎖固定的,為了防止意外,陸境衡特意下令,將橋二側的鐵鎖護欄加高到三米以上。

夏芫站在大江北岸的橋頭上,看着在風中搖晃的弔橋,腦子裡浮現出二十一世紀的情人橋。

她自嘲的笑了笑,扶着鎖鏈走了上去。

闕名看着他,走過來時腳下的步子不由的加快,緊促。

“夏芫,我來接你了!”他溫柔地看着他,深情地說。

夏芫看着對方,許久,冰冷的吐了句:“西蒙王糊塗了,我身為邑國的皇后,怎麼能跟你走?”

“夏芫…….”

他一陣語凝,二年里僅見過一面,雖然曾經也書信不斷,但時隔多日,相見時她變得已經不僅僅是身份,還有心。

而她的變化原因,他自然心知肚明!

他喉結動了動,開口解釋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的確做的不好,但已經慎之又慎,將傷害降低到最小了。”

“最小?西蒙王好一個最小?子蘭和林倩雪是你殺的?駿王爺和拓跋縉也是你陷害的?陸、闊二家謀反的罪名是你嫁禍的,我公爹霍風也是糟了你的暗算身負重傷的…….你怎麼不連我一起殺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子蘭和林倩雪的死是個意外,我曾經趕去玉蘭谷勸過他,讓他放棄邑國太子之位隱居西蒙安心生活,是他們不聽勸一路逃跑,被我父皇派去的人所殺的。拓跋縉我曾多次幫他,可在我帶着你投奔他的時候,他卻向楚越出賣我們的行蹤,害我們一路被人追殺,害你和長琴落入江中......”

夏芫氣憤地看着他,毫不猶豫地將他的話糾正過來:“不可能,拓跋縉不是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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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闕名冷笑了聲,一字一句地接道:“我也希望不是,但後來我查清楚了,化溪城裡,就是他出賣的我們。他為了護着她的司徒俊,不惜恩將仇報同我皇兄楚越勾結來對付我。我知道霍尊是你的季藤哥哥,我若是傷了他的性命,有朝一日你恢復記憶定會記恨於我。因此,漠北戰場上的事情我不想參合。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漠北太子來西蒙求助,父皇令我趁機攻打邑國,為護你周全不能向邑國發兵,只能通過協助漠北來穩住父皇。戰場上刀劍無眼,我派出去的人暗中相助漠北大軍,能不傷到霍尊就已經很不容易,霍風的傷若非他快馬加鞭連趕幾日路程,又帶傷護駕,是沒有那麼容易死的!我是幫着漠北太子對付拓跋縉了,那是他恩將仇報罪有應得,至於司徒駿,錯就錯在她眼睛不亮,嫁錯了人。陸、闊二家,原本就沒做什麼好事,他們一家將你賣到青樓,一家陷害你被霍尊誤會,暗地裡還永不休止的調查我的身份,我怎麼可能不除?”

“是啊!你都有理由,所有凡礙了你眼的人,擋着你路的人,統統都被你除了!江山一統,萬民歸心,打下南康哪裡夠用,因此你又盤算着將邑國吞下!漠北戰敗,又經歷一場朝堂大變,如今戰力減半,拓跋縉江山不穩,待你拿下了邑國,你剛好將漠北也一起吞了,好報他忘恩負義之仇!”

寒風吹着橋上的鎖鏈嘩嘩作響,鐵鎖在相互碰撞時發出刺耳的相聲,如兵刃相接時發出的刺骨聲響。

那麼多條人命放在心裡,他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夏芫也聽不進去。

“夏芫,我不想殺人,但我不得不這麼做。南康戰場上,設計楚越連屠三成,你以為我真的那麼殘忍嗎?父皇逼着我攻打邑國,楚越急着搶我戰功、奪我兵權,不鐵石心腸騙他屠城,不讓我明地里被他陷害,暗地裡與父皇策劃,讓西蒙將士假借南康潰兵之名攻入邑國,我如何護你周全?”

護她周全?

以愛之名?

夏芫冷笑了聲,轉過頭看着已經開始融化的虛妄江冰面。

闕茗跟着轉過頭,看向冰冷的虛妄嫁江:“漪山一別,我找了你半年。半年後,在虛妄江冰面上,我再次看到你,心裡狂喜不已,儘管你當時已經成親嫁人,但只要你能幸福,我也是開心的!可你偏偏嫁了個混蛋,看着他一次次的傷害你,我一次又一次的想帶你離開,給你幸福,可我做不到!縱橫江湖如何?富可敵國又如何?無權無勢終究敵不過邑國將軍府的貴公子,敵不過我皇兄楚越!四年前,在西蒙邊境上,我身負重傷,眼睜睜的看着你被霍尊帶回青龍城;二年前在華溪城,又眼睜睜地看着你從馬車上摔下去,在被朱觥囚禁在邑國的皇宮裡,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權力,我必須要得到至高無上的權力,才能真正的守護你!”

“為了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芫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情感,看着大江上的寒水積冰大笑起來,笑道心痛難忍,笑道淚流滿面。

這就是傳說中的紅顏禍水、禍國殃民嗎?

就這麼被她坐實了?

有一個男人對她掏心掏肺,為他殺人屠城,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她忽然卻恨透了自己,恨透了他為她所作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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