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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芫仰天長笑,他對她的誓言,對她的羞辱全都對秦新月說過。

對她的誓言,他轉過頭就給秦新月許下了;

對她自己的羞辱,他完全當成笑話講給秦新月聽了。

心一次次的被撕碎,之後又一次次賤兮兮的拼湊起來。

那晚她衝進北院後,已經不在對他抱有幻想,可如今當秦新月站在她面前,將那些碎散的心靈殘片踩在腳下時,她還是忍不住的疼了。

不!

疼的已經不是散碎的心,而是靈魂!

是在這個世界裡,她對他的最後一份眷戀!

自尊早就被人踩在腳下了,還要在乎被踩時,是跪着?還是站着嗎?

白冰是為了保全她們而被康王報復的,就算是被碾捏成泥她也要見到白冰。

夏芫深吸了口氣,撿起秦新月踢落在梧桐樹下的繡花鞋,走上前單膝跪在對方身前,將腳襪和鞋子一件件地給秦新月往腳上穿。

秦新月鎖着眉頭朝身後那盆類似仙人球的東西上看了眼,張開嘴巴想要說什麼,看到二個丫鬟從西院外給自己使了個眼色,衝著夏芫陰狠地笑了。

“穿好了!”

夏芫看着對方的繡花鞋認真地說了句,絲毫未注意道院子外面的身影。

就她起身的那一刻,秦新月身子猛地向後一傾,連人帶椅子朝後翻去。

“啊”

慘烈的尖叫聲從夏芫頭頂傳來,反應過來時她本能的衝上前去抓秦新月。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將秦新月連同她坐的那把椅子一起扯進懷裡,而夏芫因為身體撲空後失去平衡且被那個高大的身影推了一把,狠狠地摔倒在地。

感覺自己躺在了針氈上,夏芫回頭一看,身後竟是她養的那盆類似仙人球的多肉植物。

因為種在了花園裡,短短二個月時間,它已經長到快二尺高,細小鋒利的刺兒扎了她滿滿一背。

秦新月剛才的慘叫過後,又是一陣尖叫,捂着自己的小腹額間很快滲出冷汗。

“季藤哥哥,你不要怪姐姐,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南康人做的點心很好吃,我給姐姐送些過來,順便問問她西院里要不要添置些東西,沒想到惹姐姐不高興了!”秦新月艱難地看着霍尊,一臉委屈地說。

跟着霍尊一起衝進來的還有秦新月的二個丫鬟,她們的說辭比秦新月還要完美“公正”的多,仍誰聽了都覺得秦新月是個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好妻子,而夏芫就是醜陋陰毒、罪該萬死的黑山老妖。

“血!糟了,又出血了!”一個丫鬟指着秦新月的衣群驚叫道。

夏芫背上疼的厲害,好不容易從那一堆多肉植物上坐起,就聽到丫鬟的尖叫聲。

她抬頭一看,秦新月的衣群已經紅了一大片。

“愣着做什麼,趕緊去請大夫,不,直接去請御醫!”霍尊憤怒地瞪了夏芫一眼,抱着秦新月氣沖沖地進了夏芫的寢室。

夏芫靜靜地看着她們,忍不住的笑了。

同樣是孕婦,秦新月懷孕近五個月,她自己不足三個月。

她可是實打實的摔在地上,秦新月被霍尊護着連地都沒挨上,竟然出了那麼多血!

而他,那一臉氣憤、焦急的樣子,讓她看着眼裡,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想到他心心念念了近八年的女人,竟是這麼一個貨色!

她夏芫在他霍尊心裡,竟然為這樣的人活了一年多!

這不是可笑,而是能把人笑死!

御醫很快來了,說秦新月幾次先兆小產,孩子定時保不住了。

霍尊緊緊地握着秦新月的手,恨不得替她將日後分娩的痛楚也擔了。

“月郎中,上次秦夫人出現的時候,月郎中給了一顆紅色的小藥丸,秦夫人吃後就沒事了!”一個丫鬟眸子里划過亮光,急切地說到。

御醫出了寢室正打算離開,景倩兮和蘇漣漪走了進來。

她們看着癱坐在地上的夏芫輕笑了聲,說御醫既然來了,不如給夏芫也瞧瞧,她摔得也不輕呢。

這御醫本就是給皇上和宮裡的妃嬪們瞧病的,若非與霍家有些交情,說什麼都不會出現在這裡。

夏芫的身份和如今的地位實在不配他診治,但礙於霍家的面子,這位御醫還是極不情願地走到花園邊上為她把脈。

月郎中很快就趕來了,對着已經出了不少血的秦新月緊縮眉頭。

給她服下一顆紅色的小藥丸在後,月郎中說要安心給秦新月施針,將眾人全部請了出去。

霍尊走出寢室,看着坐在地上的夏芫和御醫,臉上的陰雲翻滾了半天,最後將目光落在她的小肚子上。

御醫一臉詫異地看着夏芫,口裡自言自語地說著:“怎麼會這樣,不應該啊?”

“有什麼問題嗎?姐姐算下來該有二個半月的身孕,剛才摔的不輕,有沒有傷到孩子?”景倩兮一臉憂慮地問道。

“這,這……不應該啊!”御醫吞吞吐吐了半天,最後難以置信地看向霍尊。

蘇漣漪迫不及待地催促說:“哎呀,你是皇宮裡的御醫,姐姐她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說啊!“

御醫嘆了口氣,似乎極不情願又很不甘心的再次為夏芫診了把脈,站起身,字句清晰地對霍尊說:“將軍,少夫人並未懷孕!”

“你說什麼?”霍尊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千真萬確!少夫人之前產生喜脈,應該是服用了什麼東西所導致的,正因為如此,才脈象不穩。是老夫大意了!”御醫說完後,匆匆離開了西院。

夏芫看着御醫離去的背影,腦子裡一陣短路。

那日被霍尊羞辱後,她找月郎中討了一顆避免懷孕的藥丸,之後杜郎中和御醫先後說她懷孕,她自己死活不信。

後來奢睡、晨吐,癥狀與大部分懷孕的女人完全無異。

再後來霍尊隔三差五來看她,或許是殘存的那一抹念想,讓她碎裂的心有了拼湊回來的跡象,被那不起眼的一絲關心打動,她竟然傻傻的相信自己懷孕了。

凡是無絕對,即便是現代最好的事後避孕藥也都有失靈的時候,她那時也曾這樣勸說過自己。

而且,這種安慰和僥倖,更多源自於她那時對他漸漸復蘇的情感。

看霍尊陰冷的臉上如破了墨的古畫一般,步步朝她逼近,夏芫癱坐在花園裡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泥土裡挪了挪,向他解釋說:“我早就說過,我沒有懷孕!“

“假孕爭寵,暗害月兒,你已經沾上那麼多血了,還覺得不夠?就不怕午夜夢回時,那些鐵血忠魂找你索命?”他從地上將她拽起,陰雲密布的臉頰扭曲猙獰。

“我沒有!我沒有出賣你,也沒有害過你的月兒,從來都沒有!霍尊,夫妻近二年,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或許,是真的被他腥紅的雙目,猙獰扭曲的面孔嚇到了;

也或許,是被他的不信任和冷酷激怒了,早已放棄解釋的她竟然在這一刻解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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