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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徐陽提到自己成親的事,張權素來厚實的臉皮,居然微微透着有些泛紅。

“徐相公說笑了,此事也是偶然,晚些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可好?”

正在門口做菜的婦人,聽到張權這句話時,手上的剁菜聲略為一緩,隨後又重新恢復正常。

然而闖蕩江湖的人,往往會對細節極為注意,何況是徐陽這種素來謹慎小心的傢伙。

在腦海里打開了導航系統,略為一看,徐陽便被驚住了。

這屋子附近,除了他自己和張權兩個綠色的名字,居然還有一個名字,紅的發黑。

這意味着,此人必定是自己的敵人,還是不死不休那種。

這個名字自己也曾經見到過……

就是那名在和親王王府中,跳過那段**的春江花月夜的豐腴舞姬。

杜靈姬。

也就是數月前被庄承一刀背砸到吐血的那名夜行女子。

她,怎麼會成為了張權的妻子??

這事,很有問題啊。

徐陽不露聲色,邊笑着點頭附和張權,一邊暗自調動了一下內息,嗯,沒事,並沒有中毒的跡象。

自從石萬嗔死在冷月刀下之後,這個世界裡對於毒的了解,恐怕只有一嗔大師比自己更高了。

也就是說,即使中毒了,只要不是一嗔大師下的毒,徐陽都能解除,

雖然這次沒有中毒,但他依舊給自己敲響了警鐘。

以後一定要注意,陌生人給的飲食,不查清楚萬不能食用。

這小村的一趟行程,徐陽算了一下,自己犯了好幾個錯誤。

若是杜靈姬有心暗害自己,又或者換了個手段高明的對手,恐怕自己都已經栽了好幾次了。

只是頭腦中略略一過,徐陽也清楚此時並非是總結經驗教訓的時候,便對張權笑道:“張大哥如今好賣力啊,這麼晚了還在忙農活?”

此時已經是初冬,地里應該沒有多少事能做了吧?

“哈哈,徐相公說笑了,地里還有些青白,這兩天得收了,不然過冬可沒嚼穀啊。再說了,也得鬆鬆土,替明年春播打點底子,過些日子降雪了,就真的啥事都做不成了。”說起農事,張權卻露出了難得的得意笑容。

徐陽暗自點頭,這青白就是帝都附近種植的大白菜,此時正是晚季大白菜的收穫期,看來張權這大半年來,果然是勤奮好多。

“好了,不談農事了,徐相公今日怎麼有空過來?”張權問道。

門口灶台旁的杜靈姬,果然又降低了手上的速度,顯然是在偷聽。

徐陽故作輕鬆地說道:“這次要去關外辦事,路過來看看張大哥,卻沒想到居然已經錯過了大哥的婚期,也沒買什麼禮物,小小意思,還請張大哥收下。”

隨即遞了一錠十兩的紋銀過去。

張權的臉色頓時一變,這麼大錠銀子,他平生也只是第二次見到。

“這如何使得?無功不受祿!”雖然口中拒絕,但是張權眼神中的渴望,卻出賣了他。

“哪來那麼多廢話,張大哥成親我也沒送上禮物,就當補上一份,再看大嫂的樣子,只怕是有了吧?這點銀子也算是我給未來小侄子的見面禮,只是這次遠去,恐怕沒個三兩年是回不來了,就算是提前預祝小侄子的百日、周歲了。”徐陽執意將銀子放在了張權面前的桌上。

張權這才算是勉強收下,忙叫道:“屋裡的,快去村東頭老張頭那裡,賒幾斤豬頭肉來,今晚我要和徐相公喝一杯,得有下酒菜!”

婦人應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徐陽也不攔着,他倒想看看,這個杜靈姬到底搞什麼鬼?

“大哥,嫂子都走了,你說下唄,怎麼騙到這麼水靈的姑娘的?”徐陽一臉邪笑,頗帶點挑逗的口吻問道。

張權也笑了,出門看看婦人確實走遠了,這才轉回來輕輕地說道:“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可是天賜良緣啊。”

原來數月前,張權在村裡廝混的時候,突然有人從官道上一路策馬狂奔而來,差點撞到他,他正待挑起腳來罵人,沒想到那人卻從馬上摔下,吐了一地的血。

村子裡其他人都不敢理會,只說要報官,張權膽子大,上前一看,卻見跌下馬來的是個容顏嬌俏的豐腴女子,便頗有些動心,再加上那匹馬看上去也挺不錯的,只怕能賣個好價錢,便攔住了村裡人報官的想法,請了個遊方郎中來替落馬的女子看病。

那女子被救醒後也不說話,張權就每天沒事陪着她扯淡聊天,不知為何,女子從一開始對張權極為厭惡,慢慢轉變為可以有幾句對話。

然而即使是把馬賣了,再加上女人身上帶的那點錢,也遠遠不夠替女人治病的,山窮水盡之際,張權也不知哪個筋搭住了,居然把徐陽留給他的十幾兩銀子都掏出來付了藥費。

然而即便如此,那女子的病依然只治好了六七成,只是勉強不再吐血,身子卻顯得弱了很多。

終於,在張權已經做出了賣地來救女人的決定後,女人制止了他,還非常感恩,和他成了親。

女人說過,她這病拖延的日子太久了,也沒碰上什麼好大夫,恐怕花再多的錢也救不了了,以後就這樣過日子,慢慢調養,恢復到普通人的水準沒什麼問題。

張權當時還笑女人,難道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女人不答,只是笑笑。

說到此處,張權嘆了口氣道:“你不知道,她那個笑容,有多辛酸。”

“我也知道,她絕非是常人,真的治好了,怕她終也要走,只不過能和她夫妻一場,也算我的運氣了,不能強求太多。”看了一眼徐陽,咬了咬牙,對徐陽說道“徐相公,你認得的人多,不知道…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個好大夫?替她看好身子?”

說罷,把那錠十兩的銀子又掏了出來,放到徐陽面前。

“我也沒別的本事,只能求徐相公幫忙了,實在不夠,我還有十幾畝地,多少也能抵點銀錢,只要能替她治好了身子……我便是安心了。”

徐陽聽了有些感動,他從未想過,張權這樣一個閑漢,居然也能懂得愛情的真髓。

感動歸感動,只是,這個女人可是自己的仇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