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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強從鎮上回來後,趁山子不在的時候,少年跟他悄聲商量道,“鄭大哥,我特別喜歡這條小狗,能不能把它送給我?”

小陸漫已經把少年當成了她的親哥哥,看到他厚着臉皮向人家要東西,她的臉都有些紅。趕緊把頭轉向一邊,不去看他的樣子。

鄭強笑道,“江小弟喜歡,送你就是了。這條小狗去了你家,那是它享福了。”

聽到鄭強這麼大方,小陸漫高興地一把把小黃狗抱過來,笑道,“太好了,以後你就是我大哥的狗狗了。”

晚上,陸漫睡鄭大娘的床,鄭大娘在地上搭的地鋪。而少年睡鄭強的床,鄭強也搭的地鋪。

第二天晌飯後,鄭強先把護崽的山子攆了出去,又去租了一輛牛車。他怕少年和陸漫人小在路上出事,還一定要把他們送到京城。

路上,他們知道那個村叫西北坡村,屬於京郊的沙平縣。

暮色四合的時候,牛車終於到了京城西大門。

少年和抱着小狗的陸漫下了牛車,又付給趕牛車的大叔一個銀錁子。少年對鄭強抱拳說道,“鄭大哥,兄弟知道你家的地址,日後定會上門感謝。我家裡有些狀況,今天就不請你去作客了。”

鄭強笑道,“感謝不敢當,若江小弟、江小妹想來鄉下散散心,去家裡玩就是了。那些銀子還了債還有剩,讓我娘買兩套新被褥,你們住着也不腌臢。”

聽鄭大娘的絮叨,好像鄭強的父親也是獵人,打獵的時候被野豬哄了,逃回來已經半死,後來借了許多錢給他治病,半年後還是死了。到現在家裡的債都還沒還清,鄭強十八歲了也沒說媳婦。

少年又悄聲提點鄭強道,“那個玉佩至少能當一百兩銀子,鄭大哥拿去當了,明年就能娶個新媳婦。”

鄭強的黑臉一紅,嘿嘿笑了幾聲。

進了城,少年並不急着回家,而是找了家麵館,兩人吃了面後,才叫了輛驢車送陸漫回家。

一上驢車,小陸漫就哭了。說道,“江大哥,我很捨不得你呢,咱們還能再見面嗎?”

少年笑了起來,又從腰間取下一個小玉佩,說道,“你作了我兩天的妹子,我會記着你的。若你以後想見我了,或是家裡有人欺負你,就拿着這塊玉佩去東渠胡同找江家的柳信,他會領你來見我。不過,回家後,千萬別說遇到了大哥哥,要說遇見了拾柴的尼姑,去庵里住了兩宿。”

……

小陸漫回了家,老太太、大老爺、大太太和小陳氏都是吃驚不已。特別是小陳氏,嘴巴張得老大合不攏。

大老爺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找了你兩天兩夜,都急壞了。你怎麼沒把救你的尼姑帶回家,我們也好感謝她。”

小陸漫說著江大哥的教她的說辭,“我請了,可那位師傅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救人是善舉,不求回報。她把我送到胡同口,就走了。”

陸老太太又說道,“幸虧我們怕你的名聲壞了,找尋都是偷偷地找,別人還不知道你在外面住了兩天兩夜。姑娘家,丟了那麼久總歸不好。這事你誰也不能說,說出去不僅害了你自己,也連累了其他的姐姐妹妹。”又吩咐大太太道,“約束好家裡人和下人,不許這件事外傳。”

之後,小陳氏又偷偷嚇唬小陸漫,誰都不許說,包括王媽媽。若讓她知道她偷偷說了,影響了其他姐妹的婚配,就把她嫁給癱子。

小陸漫嚇得連連點頭,果真連半個月後回來的王媽媽都沒敢說。綠綾也是如此,被反覆叮囑,小妮子也不敢說。

只不過,小陸漫回家兩天後那個小玉佩就不見了。她傷心極了,覺得對不起江大哥。三個月後的一天,她還是偷偷從後門溜出去,坐着驢車去了東渠胡同。長長的胡同只有兩座府第,高高的院牆和宏偉的大門令她生畏,她不敢靠前,遠遠地看到那兩個門房上寫着“平國公府”和“長亭長公主府”,根本沒有江府。

大哥哥為什麼要騙她呢?回家後,她難過了好久。

……

陸漫想着,那塊玉佩很可能是被貪財的小陳氏偷去了。可憐的小姑娘,到死都不知道那次丟失是有預謀的,而她的江大哥並沒有騙她。

還有,陸家人沒有把原主丟了的事情說出去,又那麼怕原主把事情說給王媽媽聽,一定是害怕什麼吧。

毫無疑問,那次的主謀肯定是小陳氏,陸沅的奶媽是得了她的囑咐,才會讓陸沅在山腳鬧着下車,小陸漫之前喝的水裡面也肯定下了葯。小陳氏又派人弄了只兔子在那裡,小陸漫追兔子追得睡著了,然後被人偷偷抱去山裡……

只是不知道陸家的其他人參與沒參與。即使沒參與,事後也會有所懷疑,所以才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吧?那一家子人不止涼薄無情,還壞透了。若原主真的死了或丟了,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善後……

“三奶奶,該起來了,水都涼了。”柳芽在外面喊道。

陸漫的思緒被柳芽的聲音打斷,她答應了一聲,並沒有起身。

人的際遇真是太奇妙,救小陸漫的那個少年原來是姜展唯。六年後,他們又相逢了,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呢?

陸漫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俊秀,乾淨,目光坦然。即使是笑着,眼裡都有抹之不去的憂鬱,既讓人心痛,又讓人心安。

不可否認,那時他是個善良的好孩子。救了不相識的小陸漫,還頗為照顧她。感恩鄭強母子,把身上僅有的錢財都拿出來送給他們。同時,也是極聰明和睿智的孩子。

歲月是把殺豬刀,過了六年的時間,漂亮乾淨的少年長成了偉岸冷峻的青年,也由善良溫暖的大哥哥變成了陰鬱狠戾的男人。想到新婚之夜,陸漫的身體又有了反應,一直流敞在身體里的沽沽暖流瞬間被驅走,身體也不由戰慄起來,緊張和痛觸又油然而生,從下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