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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冷然說道,“老爺的性子粗枝大葉,又不會盯著兒媳婦瞧,你怎麼發現陸氏沒戴孝?”

二老爺說道,“哦,我無意中聽見僕婦議論,說昨天陸氏的繼母才死,她怎麼沒戴孝……”話沒說完,又恍然說道,“難道是有人故意讓我聽到的?”

二夫人輕聲揶揄道,“老爺還是很聰明嘛。”又冷哼道,“我不喜歡大宅門的陰私手段,並不代表我傻。她想整治陸氏,卻不能把老爺當槍使……”

在夫人面前丟了臉,二老爺很是鬱悶。

自己崇拜的父親罵了自己喜歡的三嫂,讓姜玖很難受。她一言不發地走在路上,小嘴翹多高。

姜展魁悄聲道,“三嫂,我看見大伯娘院子里的兩個婆子在二老爺的後面站了好一會子,八成是她挑嗦的。”

倒真是個聰明孩子。陸漫也這樣覺得,今天長公主給了大夫人沒臉,大夫人也只有利用二貨老爺在她身上找場子。

陸漫點頭笑道,“八爺猜得極是,肯定是這麼回事。”

自從陸漫知道姜家老祖宗的厲害,她就覺得這兩兄弟像足了姜家老祖宗,而二老爺像足了老侯爺那沒腦子的渣爹,都屬於隔代遺傳。

他們回了蘭汀洲,先去東跨院看了新放進來的傢具擺設。不說姜玖笑眯了眼,連姜展魁都比較滿意,他喜歡那張小書案。

陸漫讓下人這兩天好好收拾,把清風院里用得着的東西都搬過來,爭取兩日後小兄妹正式搬家。

依然是姜展魁住東屋,小玖兒住西屋,廳屋共用。下人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住蘭汀洲的後罩房。現在下人多了,後罩房住不下,陸漫就把王嬤嬤、柳芽、綠綾調到了後院的西廂耳房住。

第二天下晌,王嬤嬤帶着王小娟回了蘭汀洲。

王小娟只比陸漫大半歲。陸漫是四月二十六的生辰,她是頭年年底的生辰,可看着足足大了十幾歲。皮膚粗糙暗黃,頭髮乾枯,走路還有些跛。

這是小陳氏造的孽,也是因為小陸漫而起。

王小娟一進來就跪下給陸漫磕頭,陸漫忙把她拉起來。她的手心有厚厚的繭子,還有許多口子。

陸漫流淚道,“小娟姐,你受苦了。”

王小娟哭道,“現在好了,終於脫離那個死鬼了,謝謝三奶奶。”

柳芽和綠綾把她們勸着坐下,聽王嬤嬤講了經過。

那家人果真是個難纏的,還想要二百兩銀子才放王小娟合離。後來護衛去找了里正,里正出面,那家才不敢口獅子大開口,不過還是漲到八十兩銀子才放人。

陸漫的意思是,王小娟既然已經脫離了奴籍,就不要再進府做事了。她先在家裡把身體養好,若實在閑不住,就去仁和堂幫幫忙,以後遇到好男人,再嫁就是了。

王嬤嬤也同意。他們如今在后街有個小院子,有主屋有廂房,等到男人兒子媳婦回來,一家人就又團聚了。

陸漫賞了王小娟兩匹綢緞,兩根銀簪,兩根金簪,金鐲、銀鐲各一對,另加二十兩銀子。

第二天一早,王嬤嬤、王小娟、小豆子三代便回了家。王嬤嬤還辦了幾桌席,把柳芽、綠綾、靈芝、蘭芝、黃媽媽等蘭汀洲的下人請去吃席,還請了廚房大管事朱嬤嬤,以及鶴鳴堂的錢嬤嬤、小環,大奶奶的丫頭粉蝶等更有面子的人。這些人都去捧了場,也讓人看到王嬤嬤的面子在長公主府的下人中有多大。

兩日後,姜展魁小兄妹正式搬進了蘭汀洲的東跨院。為了慶祝,陸漫還在晚上要了桌席面,又讓桃兒做了幾樣拿手小點,請六爺、七爺、九爺、宇哥兒、和姐兒來吃了頓飯。

從這天開始,陸漫終於又能一個人睡一張大床了。沒有姜玖纏着,陸漫學習醫書的時間更多了。

九月初八下晌,柳信來報,李掌柜來說,之前在仁和堂的羅紡布莊已經全部搬走了,衛生也打掃完了,請陸漫明天去看看。

陸漫極是興奮,到目前為止,只有仁和堂才是真正屬於她的個人領地。

她給長公主請了個假,說明天想去仁和堂看看,再跟李掌柜談談重新開個醫館的事宜。因為姜展魁和姜玖都想去,她就想在姜展唯下課後去,順道在外面吃個晌飯,爭取晚飯前趕回來。

長公主同意了,她也是姜展唯的意思,若開醫館,暫時不能叫“仁和堂”的名字,陸漫也不能去坐堂……

陸漫點頭允諾。

第二天午時初,姜展魁下學後就一陣狂跑回了蘭汀洲。從鶴鳴堂回來的陸漫和姜玖已經穿戴好,正等着他呢。

幾人帶着旗長、豌豆黃、王嬤嬤、王小娟、綠綾、杏兒、小豆子去了前院,車輛和八個護衛、兩個婆子已經在前院等着了。

幾人上了車,向仁和堂駛去。

馬車跑了大概半個時辰,來到西大街口,對面就是踏水胡同,而第一個大院子就是仁和堂。

馬車停下。陸漫被扶下車,李掌柜搶先幾步上前,給陸漫躬身哭道,“三奶奶,仁和堂終於討回來了,師傅和我叔叔的在天之靈能安息了。還有師姐,我們沒有辜負她的囑託……”

李掌柜今天專門打扮了一番,穿着一套半舊棕色長袍,戴着新木簪,留着短須,清秀白皙,很儒雅的一位中年帥哥。若不留鬍子,會更顯年輕。他今年也才三十歲,剛剛而立之年。

陸漫的鼻子也酸了,說道,“李叔,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你一直堅守在這裡,不離不棄。我代表我外祖和我娘,謝謝你,謝謝已經去逝的老李掌柜。”說完,她還給李掌柜福了福。又道,“仁和堂能夠再次回到我手裡,李叔和王嬤嬤都功不可沒。”

她擦了流出的眼淚,望向仁和堂。

這個鋪面真的很大,十六扇雕花朱門,兩旁還有多個窗戶,是旁邊鋪子的兩倍以上。只是有些舊了,門柱和雕花窗上的紅漆脫落不少,顯得斑駁不堪。

李掌柜說道,“請人重新粉刷一下,就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