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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惜蕊父女兩人的談話很快傳去了正院。

平國公劉大人氣得把茶碗往几上一撂,罵道,“老三越來越拎不清了。這時候,不想着跟蕊丫頭好好親近,想辦法把她的心籠過來,還被婦人挑唆着去管她的親事!就憑他們,管得了嗎?不說那丫頭胸有千壑,不是被人隨意拿捏的主兒,就憑她跟太子‘同病相憐’,又因為她生母是被李妃所累,太子對她格外憐惜,也由不得別人去打她的主意。”

劉大夫人說道,“是啊,良娣前兒專門讓人帶話,太子的意思是蕊丫頭可惜,讓我們多疼她些。為著咱們的閨女,我也巴不得把那丫頭寵上天。三叔和陳氏也真敢想,就憑小陳氏的娘家……”她住了嘴,又遺憾道,“若蕊丫頭真的能治好積症,可是家裡聯姻的好棋子,嫁給何家小子是不是太虧了?何家小子撐破天也只能當個御醫。”

平國公擺手道,“你不要學陳氏的短視。只要蕊丫頭樂意,都隨她。她是咱們養大的,若不跟她親爹親近,親近的也是咱們,她嫁人的時候咱們還要為她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何家小子雖然只能當御醫,但他的繼父和姐夫可都不簡單……”

劉大夫人點頭,又喃喃道,“太子妃和太子良娣都生的是女兒。我還盼着良娣能再次懷孕,生個小子。太子良媛就快生了,她是洪家的養女,即使生的是兒子,皇上和太子也不見得喜歡。”

平國公做夢都盼自家女兒能再次懷孕,生個兒子……

不提平國公府各有各的心思,隔壁東輝院里卻是笑聲連連。

陸漫的身體好多了,雖然下人不敢讓她起床,但孩子們還是能夠去她屋裡鬧騰,姜悅、姜展魁、姜玖幾人此時就坐在美人榻上說笑。姜展魁雖然是小叔,但他是陸漫待大的,早把自己看成嫂子的親弟弟。

姜展唯一走進垂花門,就隱約聽見那扇窗里傳來閨女弟妹的笑聲。再看看窗里透出來的橘色燭光,儘管他還沒有融入其中,就已經驅散了渾身寒冷,暖到了心裡。

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之前的鬱悶跑掉了一大半。有了他們,自己的一切付出都值得。

由於有急事,他本來心急火燎地要去找長公主和大老爺、三老爺商量,但還是直接向上房走去。

姜玖的耳朵尖,她突然“噓”了一聲,再聽了一下,就跳下美人榻,嘴裡喊着“哥哥”向外跑去。

姜悅聽了,也滑下美人榻,往外跑去,姜展魁則像個大人一樣穩重地往外走着。

姜展唯剛走到東側屋,就被三個小人兒包圍住。他的笑容盛了幾分,抱起閨女,牽着妹妹,又跟小大人一般的弟弟點點頭,進了卧房。

他一身寒氣,覺得不能往身體不好的妻子身邊靠,就站在門邊問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陸漫笑道,“三爺回來了,我好多了。”

姜展唯方放了心,把女兒放在地上說道,“爹有急事要跟太祖母商量,好好陪着娘親。”然後急步走了出去。

姜悅已經好久沒看到爹爹了,還沒親熱夠就見爹爹走了,咧開嘴大哭起來。

陸漫的心也提了起來,這時候還會有什麼事,有事也應該是好事啊,他怎麼會心事重重?

孩子們走後,陸漫也睡不着了,不讓丫頭熄燈,一直盯着床頂等姜展唯回來。

亥時末,終於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姜展唯一進屋就帶進來一股寒氣。他先沒有走近床前,而是脫了外衣在一個炭盆前烤着火,嘴裡還嗔怪陸漫道,“你就是心思多,這麼晚了還不睡。”

陸漫望着他說道,“我睡不着嘛。”

姜展唯身上沒有寒氣了,才讓丫頭下去,來到床邊坐下,先看了看陸漫翹得老高的大肚子和銀盆一樣的圓臉,說道,“只十幾天未見,你的肚子又大了一些,人也胖多了。”

陸漫也有些發愁,“是啊,天天不動,當然長得快了。”又捏了捏他的大手,問道,“案子怎麼樣了?”

姜展唯說道,“案子有了大的進展,先太后指使人給李妃和先劉三夫人下毒、當年劉淑妃小產、太子是李妃所生、何御醫被冤這幾件事已經全部落定。王皇后被降為庶人,賜毒酒,王家的女眷孩子下晌就都被抓住牢里了。”又笑道,“為何御醫píngfǎn的昭書會先下來,聽說年前就能下,其它的事情要等到年後……”

陸漫大喜。今天已經二十六了,若是年前,也沒有幾天了。她激動地剛要坐起身,被姜展唯一下按住,嗔怪道,“你身子已經不好了,還要亂動。只能說,不能動。”覺得自己的口氣有些嚴厲,又用拇指抹了抹她的臉笑說,“以後,你不會再被人拿臣罪之後說事,也不會再有人想盡辦法害你了。”

陸漫笑道,“真好,我外祖終於能夠冥目了。”又道,“那三爺為何不開懷?”

姜展唯皺眉說道,“剛說了你心思多,你又……”

陸漫擔心地看着他,“你不說,我會一直想,會擔心你。”

姜展唯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以後,謝家祖孫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了。這幾天,聽說皇上找借口斥責了謝國公和謝大哥好幾次。祖母說,皇上還斥責了太子,說他跟岳家關係過密……”

陸漫有些反應不過來,說道,“這次謝家立了大功,皇上怎麼會怪他們呢?要怪也該怪王家啊。”

姜展唯嘆道,“皇上覺得,這件事皆是王家兩個婦人擾亂宮幃,外戚專權之過。或許還認為謝家如此賣力搬倒王家,有自己的私心。皇上現在對權力過大的外戚,不放心了。”

陸漫一驚,說道,“三爺早被人劃歸了謝家一黨,你會不會受連累?”

姜展唯道,“會有些影響,但不會太大。”又自嘲道,“我還是長亭長公主的孫子嘛,有她老人家給我罩着。”

陸漫無奈道,“這真是讓人為難。知道了不辦,是不忠。辦了,又懷疑人家有私心。”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