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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文仙殿內。

“你真的決定了?如今可是修道的關鍵時期,難道你想就這麼放棄?”文忠站在內廳,看着身旁的何一諾,面上有一絲的無奈。

一旁的何一諾,抿了抿嘴唇,未幾,臉上現出堅定的表情,毅然道“師傅,弟子已經決定了,如若連自己所愛之人都保護不了,那我修道又有何用?”

文忠面露複雜,似被深深觸動一般,看着眼前的這個弟子,久久不語。

沉默了片刻,神色又恢復了往常,緩緩說道“你修道尚淺,若遇強敵不可蠻抗,脫身回來告訴為師即可。”

“是,弟子遵命。”何一諾內心感激,但也沒有多說。隨後文忠揮了揮手,何一諾便退了出去。

是夜,何一諾與幾位好友告別後便連夜踏上了回家的路。而在何雪漫的堅持要求下,何一諾便也同意她也一同前往。

彎月當空,繁星點點,雖已是初春,但入夜仍是寒意陣陣。

何一諾與何雪漫御空飛行在海面之上,此刻耳邊除了風聲呼嘯便只有浪濤陣陣。

天微亮,二人便已是踏上了大陸,又飛了數個多時辰後二人覺得有些口渴便回落地面。

而說來也巧,在二人落地處不遠便看到了一塊高掛的帆布,一面寫有二字,一面寫有四個大字。

二人走到近處便覺茶香四溢,茶攤不大,生意倒是興隆,往來行人十有八九會在此小歇片刻。何一諾選了個靠邊的桌子坐了下來。

“二位客官,不知想要喝些什麼?”沒多久,一旁的茶館小二笑臉相迎道。何一諾看了看雪漫,雪漫沉吟了一下,說道“旅途勞累,來兩碗淡茶解渴即可。”“好嘞,客官您稍等。”

茶飲一半,何一諾發現離此地不遠處有一茅舍,但是其四周並無人煙,心下好奇便問道“小二,那邊茅舍可否還有人住?”

茶館小二看了看茅舍似乎也是來了興緻,說道“客官,您有所不知,那茅舍中可是住着一個大能人。”小二看了看四周,聲音壓低了一點道“那茅舍中住着一個乞丐,披頭散髮,沒人見過其真容,但附近村名每次上山砍柴之前如若到他屋舍旁點一柱香,那上山之後准不會被野獸騷擾,而且據說那人還有預知禍福的能力呢!!”

二人聽完,面上雖是半信半疑但終究還是擋不住內心的好奇,便三兩口的喝完茶向著茅舍走去。

而就在他們走後,另一張桌上坐着一斷臂之人將目光從他二人身上收了回來,面上漸漸浮現出若有若無的殺意。

遠離了茶館,二人來到茅舍邊,很快便看到了地上沉積的燭灰,不知是時間久了還是太多的緣故,燭灰已經與塵土融為一體,望去不免讓人心生感概。

他們只是隨意的看了看,卻也沒有發現什麼非同尋常之處,隨後便兀自離開。

而在他們走後不久,一個披頭散髮乞丐打扮之人慢慢走了出來,看了天空,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似身體極其虛弱,又似飽受折磨一般。

西南方,一處靜幽之地,翠竹遍布,風吹過,竹聲濤濤。此刻彷彿也有一人在抬頭望天,眼神中似有着久久無法逝去的掙扎與痛苦。

“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怎麼還是無法釋懷?”身後,竹影深處傳來些許嘆息。漸漸的走出一人,若是何一諾在此定能認出此人,便是有恩於他的風前輩。

“我如何能釋懷,若是換成是你呢,你又會怎麼做?”那人收回目光,看向身後來人,其英俊的面容卻是無法遮掩住滿頭白髮所帶來的滄桑凄涼感。

風前輩無奈的搖搖頭並沒有回答,而是換了一種語氣道“將近千年了,那一劍傷了的又何止是你。”

白髮之人面上悲涼之意更濃,隨後竟是仰天大笑,憤然道“想我不死醫一身救人無數,卻終究無法挽回自己的一時妄念。”

竹影搖曳,如發出陣陣嗚咽之聲。

再說何一諾二人,他二人途徑一片花田,放眼望去,竟是大的不可思議,一片花海無邊無際。

花朵呈淡黃之色,比之人的拳頭要稍小一點,不過其香味甚是濃郁,且其中似隱隱有淡淡的酸味。雪漫心性單純,再加上女孩本就愛花,此刻是心情大好,在群花的簇擁下也是更顯美麗,笑呵呵的問道“哥,你知道這是什麼花?”

何一諾思索片刻後道“我好像聽吳師兄說過,有一種奇花名曰醋兒花,其色淡黃,花香有淡淡醋味,而更奇特的是若一對真心相愛的人路過此地,這花便會發出特別濃郁的酸味,如女子吃醋一般。”一旁的雪漫聽着,不免對這神奇的花兒又多了幾分喜愛。

花海的另一邊,一身着素白色長錦衣的女子駐足在花叢中,膚若凝脂,韻味十足,只是在她的眉目間似隱然有種不可觸及的哀傷神色,讓人視之不免心生憐惜。她輕撫着身前的一朵似已枯謝的花朵,面上幽怨之色更濃。

忽然間,周圍的鳥鳴聲似全部消失一般,驚懼中不敢發出一絲聲響,似是感覺到了某種大凶之物一般,女子面色不變,依舊是靜靜駐足,身後出現了一身影,黑色風衣裹挾全身,看去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神鬼莫測。

“月嵐,蒼風已逝多年,何必再苦苦糾結。”黑色身影發出沉悶的聲音,倒似是常年不說話,吐字有些生疏一般。

被喚作玥嵐的女子沒有回頭,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是來叫我回去的?”

沒有回答,似在等待什麼一般。

玥嵐緩緩轉過身,忽然間整個人煞氣大增,完全沒有了初時嬌弱的模樣,一個字一個字用力的說道“放下?你讓我如何才能放得下,我所有的執着早已在百餘年前雲仙那狗賊一劍之下幻滅,而我唯一的希望也被我師兄不死醫親手抹殺。我所剩的除了痛苦與仇恨,便是當年的一幕幕記憶,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我。”

一陣風吹過,冰冷入骨。

黑衣人面無波瀾,沉默片刻後,只緩緩道“你,好之為之。”說完便如鬼魅一般消失,只留下身旁一片枯萎的花朵。

她仰天長嘯,聲嘶力竭。

夜色漸深,黑夜將至。

極北荒寒之地,人跡罕至,終年冰霜寒霧覆蓋,而相傳在荒北之地存在一處可以通往往生界與荒界的界淵之地,此地如一處巨大無比的深淵,內里是什麼樣,無人得知,而相傳只有當修為達到一定境界之人方可窺視其內,亦或是縱橫其中。

而距此地萬里之外的一雲氣繚繞處,隱約可見其中佇立兩尊雕像,一男一女,男的氣度不凡,女的俊秀美麗,只是雖是石像,但依稀可以看出二人面上顯露出的一種無奈與痛悔之情,而最奇怪處則是二人均是跪在地上,背對着界淵,彷彿面對着整個後生界,過往歲月,無人知曉。

而此刻,兩尊石像邊上走出了一身影,墨綠道袍,仙風鶴骨,卻是何一諾的自小恩師,朴塵道人,此刻,朴塵的目光凝視着兩尊石像,許久便是一聲嘆息,似悵惘,又帶着幾分失落。

距醋兒花園三十里處,何一諾與何雪漫來到了一處廢棄的驛站,希望等雨勢小些再繼續趕路,說來也甚是奇怪,偌大的驛站此刻竟是只有他二人,不知是不是因為地處偏僻之地,路上只有寥寥幾人,而在驛站不遠處則有一路亭,閃電划過,雨勢雖大,卻依然可以看清上面三字,不過同樣的是,其內空無一人。

緊接着,悶雷滾滾,氣氛也在陡然間變得有些壓抑,甚至是有些詭異。風雨瀟瀟,天地肅然,周圍一片漆黑,雪漫下意識的靠近了一諾些,何一諾拿出半月法器,雖隔着外面一層厚厚的銹跡,但依舊是有銀色光芒散出,照亮着周圍幾丈之地。

忽一道閃電劃破天際,黑暗處似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着這裡,緊接着一聲悶雷響過,夾雜着風雨肆虐的聲音,其中似有穿梭不斷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