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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睿之所以能重新掌控身體,主要是因為選擇了認同和接受,而不再是對抗。

認同舊支因子的存在性,接受自己其實早已是被該因子污染的特殊混種的事實。

說白了,他屈膝投降了。

他從誕生到今日,基本都是順風順水,沒有凱恩本尊當年艱苦卓絕的成長經歷,也沒有其他本尊分身着重被強化了的意志堅韌。

所以當精神向的折磨呈現一種無休止的、也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如同溺斃在淤泥深淵中的局面後,趙文睿開始嘗試着自我終結。

改變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當他不再抵抗,當他不再介意被混亂的噩夢記憶淹沒意識,那些噩夢記憶所造成的傷害反而減輕了。

趙文睿沒能回想起當初作為C凱恩人性分身時的那些記憶。

那些已經隨着大星界宇宙的坍縮而一起消亡了,現在的他仍舊保有自都市星球蘇醒後的那些記憶,同時又增添了許多光怪陸離的記憶。

這些記憶似乎並未乾擾他的固有思維模式,而只是以庫存的方式塵封着,只在他去回憶檢索時才會被調出來。

但實際上,潛移默化的影響無處不在,他的意識就逐漸被扭曲了。

比如說原本在他看來十分邪穢噁心的觸手、大眼珠子什麼的,如今覺得也沒什麼,甚至挺親切的。

連喜好都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這就算扭曲。

“我早就是個雜種怪異了,只不過以前一直沒有發現。”

有了這樣的認知,趙文睿感覺自己禿了,也變強了。他沒去追究自己為什麼會變成怪異,在那之前又是怎樣的一個人,他的那套‘難得糊塗’或者說像命運屈服的理論又佔據了高地,覺得自己已經成這樣了,去追究又有什麼用?

又或者說,他認為那些謎團之所以沒有解開,是因為還不到時候。時機若對,水到渠成。現在頂風強上,自討無趣。

那什麼才是有趣的?

活着。

不死一回不知道生的可貴。

他現在對‘活着’這個概念是無比的看重。

現在的他甚至嫌棄當初主動成為輪迴者的選擇。

活着不好么?為什麼要作死?

明明沒有活夠,為什麼要參與有橫死風險的系列活動?

有這心態,除了受舊支因子影響,還因為現在他已然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的狀態,舊支因子攜帶的知識傳承堪稱海量,說是萬物萬理盡在其中都不為過。完全沒有比要去緣木求魚的指望從主神那裡獲取,只要苟的住,只要有足夠的發展時間,就能強大。

這其實是舊支的套路,以億萬年為尺度去孕育,然後開啟吞噬宇宙之旅。

從這個角度看趙文睿之前的經歷,的確有放着好日子不過,作妖搞事的嫌疑。

那麼,就此退群,苟他個天荒地老?

沒有,雖然意識已經被扭曲,但有些情感還是蠻強烈的。趙文睿的相關記憶終究是更為鮮活,它最終或許無法戰勝鐫刻在靈魂深處的舊支信息,從而成為徹頭徹尾的邪神一枚,但現在,這些記憶仍舊構成了意識思維的基地。

說的更直白點,有些事他能看的開,有些事卻放不下。

以白夜為首的輪迴者突然殺上門,讓他見識了什麼叫高端輪迴者的土豪打發,並打了他個‘怪異顯形’,人皮都給他扯了個稀爛,以後想當鴕鳥都不好意思再自稱是人了。

有記憶以來,從未吃過這樣的大虧!

所以從某種程度講,他雖然有高端輪迴者的實力,卻沒有相應的心性。

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道理他懂,真要遭逢了,卻不能淡然處之。

一朝被狠狠修理,他不管對方有多慘,反正他是仇大怨深,找回場子的心思特別的強烈。

北斗七子沒能第一時間察覺出趙文睿的怨懟情緒,他們都被其邪魅的氣場給震懾了。

儘管之前通過分析,就知曉趙文睿多半是強大到需要他們仰望的超流輪迴者,但卻沒能想到反派氣質這般濃郁。

用仙道的說法,趙文睿此時的力量特質,根本就是無上天魔。

反社會、反人類、反生命、甚至反物質、反能量,無上天魔就是跟正向世界截然相反的另一面,是與陽正對立的陰邪,是僅僅存在,就能靠勢能,引發各類邪異災禍,令生靈塗炭的超級魔頭。

不得不說,這些描述倒也很契合舊日支配者給人類的印象。所以北斗七子的理解沒毛病。

而這樣的認知令北斗七子面面相覷,畢竟成就一位無上天魔,怕是得需要百場以上的滅世之舉打底才成。

而若是真有這麼一位輪迴者,在極致陰邪的道路上一騎絕塵,做出大成績,他們沒理由連聽聞都不曾。

主要是因為走仙道之路的,雖然有千般好,卻唯獨對心性的要求,格外苛責。

雖然念頭通達,並不等於眼中揉不得沙子,但現實中,像天魔這類存在,其行事風格,就天然跟他們對立。

因此北斗七子其實很是有幾個邪修對頭的,像修鍊著名的《血神經》的,又或《萬毒心經》、《碧落九幽訣》等有成的幾位輪迴者,就很不對付。

現在竟然有個無上天魔,北斗七子可以說是本能的排斥,其中幾位無法做到喜怒不形於色的,很明顯的將排斥之意寫在了臉上。

趙文睿自然感應到了,頓時就有幾分熱臉貼別人冷屁股的尷尬。

解釋?

在邪神特質明擺着的情況下,解釋恐怕是蒼白無力的。

何況在實力為尊的大背景下,他這個強者,為什麼要苦口婆心的向不及他的人解釋,尋求認同?

更別說他被白夜暴揍,又經歷求死不能的痛苦折磨,一肚子邪火無處發泄,哪來的涵養照顧眼前這些輪迴者的情緒?

於是趙文睿不乏自嘲的道:“看來這次見面很不成功啊。儘管我這是封印被破,被侵蝕轉化,但邪魔就是邪魔。單單是氣息相交,都令彼此不自在。也就不求攜手合作,共抗外敵了。”

簡單的給自己開脫了兩句後,他話頭一轉,又道:“不過,我以前是走科技種田之路的,諸位若是需要傀儡炮灰,又或全防護甲具,我可以提供。”

這時北斗七子的玉衡上前見禮:“多些前輩美意,那我等就愧領了。雖說從輪迴者的角度,我等應該放下成見,與前輩積極配合。但着實是相性太低,強行捏合在一處,反而不利於發揮。因此,我等願意以完成任務的方式獨立行事,還請前輩海涵,不吝賜教。”

趙文睿覺得這說法還算是好聽,雙方都不算難堪。便點頭道:“那麼接下來我就讓智腦代替我操持具體事務,與諸位溝通協作。”

說完也不等北斗七子回應,直接一個瞬閃走人。

趙文睿一走,北斗七子頓時有種從屎尿深坑中解脫出來的放鬆感,緊繃的神經都為之一松。

一向活潑多話的開陽以心語感嘆:“要說這位是真的強,就是跟我們的相性着實是差了些,與其在一塊兒都是一種煎熬。”玉衡斟詞酌句的道:“我覺得,這位所言多半是真的,他對力量的控制明顯不夠圓融,氣機紊亂,這可一點都不高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