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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過後,天氣慢慢熱了起來。而原本明堇時要去西北大營的計劃卻臨時改變了,原因是康成帝秘密召見了他和林長安。

“你們看看這些吧!”康成帝隨手將一紙袋子推到了明堇時的面前,他的神色陰沉,看不清楚楚想法。

林長安看着明堇時將袋子打開,湊過去掃了一眼,頓時心中翻起巨浪。

父皇這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這麼緊要的東西會給他們兩個看?

“父皇……”她猶如失去了言語一般,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而她身邊的明堇時神色卻要鎮定很多,不吭聲的將所有的內容都看了一遍之後,沉聲道:“江南富庶,在江南的官員幾乎都是有深厚背景的人,而四大世家,有三家的根基都在江南。但是微臣以為,傳承已久的世家大族不可能會這麼的糊塗卷進這樣的紛爭之中,不然的話也不會屹立千年之久。”

康成帝有些欣慰的點點頭,長安雖然聰慧,但是對於政治的敏銳,比起明堇時還是差了一點,“那以你的看法是什麼呢?”

明堇時沉吟了片刻,道:“倭寇既然能夠在江南買地,有着大夏的百姓憑證,那麼一定是有人在幫他們做的掩護。世上並沒有不透風的牆,若不是周瑾玉這個時候回去一查,說不定還發現不了,誰能想到竟然有三千倭寇正在大夏的國土上堂而皇之的謀划著什麼。可如果周瑾玉沒有去關注這一點嗯,那豈不是等到倭寇集體造反的時候才能發現?這說面在上面有一層關係網在保護着他們。江南名門貴族多,根系和朝堂一樣盤根錯節,現在我們遠在都城,根本就不了解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得讓人親自前去江南查探一番才好。”

明堇時的話正對了康成帝的心思,一開始他看到這些的消息的時候,也是非常的震驚,但是手下的那些心腹,卻分不了身前去江南,不得已他想讓林長安去試探一番的。

林長安聽了這麼久,又怎麼會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當即就請命道:“父皇,讓兒臣去吧!現在兒臣屬於暗棋,這樣前往江南應該不會引起那些人的察覺。”

“好!那這件事朕就交給你們了。”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就沒有必要在虛與委蛇了,康成帝也知道,現在自己確實很需要人來分擔壓力。

將這件事定下來之後,明堇時原本的行程就不需要了,而康成帝也同時透露,會在夜瑢前去東北之後。將林子言派遣西北。

林子言一走,那到時候就是林清正來把持了,到時候他到底是什麼心思,也可以趁機看看!

出了宮之後,夜色已深,城中已經宵禁。只有偶爾路過的更夫。抬頭,便是漫天的星子,好不漂亮。

林長安看着空無一人的大街。除卻偶爾屋檐下的昏黃燈籠,便再沒了光芒,“好冷清!”

明堇時牽起她的手,道:“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出來夜遊了。這樣不挺好,沒人再來打擾我們。”

“路上還有軍衛呢!不過這次父皇到底是什麼意思?”林長安真的疑惑了,因為他們的身份,父皇可以儘管給密旨便可,但是在如何處理這件事上,卻沒有明確的表示。難道說收集的那些有關的人的名單送上去?可是那他們去江南的話豈不是白跑一趟了!

“皇上意思很簡單,讓我們兩個自己解決這件事。同時將江南的勢力清洗一番。因為我們現在不是官場上的人,在之前並沒有明顯爭對他們的意思,再加上他們確實有虧心事。所以,完全可以藉助影子樓的殺手來清洗。我們這次去,是要當劊子手啊!你敢不敢?”明堇時看着林長安道。

林長安橫了他一眼,“我敢不敢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她又不是什麼養在深閨的小姐,上一世她殺人沒殺一百個也有九十九,現在去江南清算,難不成還怕了不成!

顏世承的根基是在軍隊沒錯,但是財力呢?他憑什麼支撐着這幾十萬軍隊的嚼用?銀子哪來來的?還不是江南?

這次倭寇出現在沿海的城中,林長安都懷疑這些也和他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我們去江南的話也好,現在都城之中也還算平靜,並且有千金谷主看着,父皇和母妃他們的性命應該無憂。”

說道這裡,林長安突然想起了這幾天關於林洛清的傳聞來。

自從林洛清中了她的毒之後,竟然沒有再道徐府上來,反而是回了宮,不過幾日的功夫就將皇后娘娘他們哄的開開心心,那聲勢,無疑已經是後宮中的得寵第一人了。

不過林洛清再去哄誰,卻對玉貴妃都是不理不睬的,原本兩個人私下的矛盾,現在已經升級到了明面上了。最可疑的是父皇的態度,竟然對此視若無睹,由着她們去鬧卻從來不去插手管什麼。

這樣的舉動讓林長安心中隱隱覺得,父皇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上一世,顏世承可是父皇的心腹,不然的話,也不會迅速的就此上位。而這一世因為秋獵的事情,皇上對顏世承的印象已經漸漸扭曲了,不再是和以前的那般寵信。

還有很多事,林長安並沒有在他的面前說,因為說了也不見得會信,說不定還會因此離間他們父女的關係。思前想後,也就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來發現了。

結果後來,顏世承在封了護國將軍之後,便再沒了進步。父皇也沒有將他放回西北,一直留在身邊,兵符也沒有收回來,可是卻暗自派人過去……

現在父皇和顏世承的關係已經明了,只是他對玉貴妃知道多少,這又很難說了……

甩了甩腦袋,林長安不再去想這件事,現在林洛清在後宮之中若是得到寵信的話,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她是和玉貴妃敵對的,等到幾個月之後,玉貴妃就要顯懷了,到時候……這未嘗不是一顆好棋子!

打定注意將都城的事情先放一放,林長安只讓然多注意都城的動靜之後,就帶着錦瑟和明堇時一路南下,直到錢塘。

錢塘臨海,其中三千的倭寇就是隱匿在杭州城中。林長安和明堇時來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好了,第一件事先去找到那些倭寇的名單以及詳細的身份證明與住址。

不過兩個人初來杭州,就這樣茫茫然去找也不行。林長安與江南的聯繫也就只有一個孟家,但是早年孟家搬遷到了京城之後,便再沒有回江南,和江南的關係也就淡了。明堇時這邊,雲遙王妃雖然是江南和江南蘇家是連襟,但是雲遙王妃當初可以說是以決裂的姿態嫁給雲遙王的,所以他在江南的沒什麼根基。

“那怎麼辦?”林長安問。

“我在來的時候已經修書給了周瑾玉,我們先去找他吧,江南的事情他要熟一點,你可別忘記了,這個消息還是他送上來的!”明堇時安撫道。

最後,兩個人是在杭州城的郊外的田莊里找到周瑾玉的。

此時的周瑾玉依舊貴氣天成,可卻再不是錦衣玉食。林長安看到他的時候,他正站在田間,穿着一身亞麻色的布衫,頭頂着一個草帽,光着腳站在田間。若非他那種俊美的容顏以及周身的氣質,看這模樣,誰還會以為他是汝南周家的嫡子!

林長安有些目瞪口呆,“你這是怎麼了?有好好的少爺不做,竟然跑到田地里來干農活?莫不是上次你做了一次之後,從此就惦記上了?”

周瑾玉一笑,並沒有生氣,“我現在這是自食其力!”

林長安沒有接話,她總感覺周瑾玉便了,沒有了原來的那份跋扈,多了一份謙和。

這才多長時間不見,竟然讓一個人改變成這樣!

和林長安注意的地方不同的是,明堇時發現這田莊也十分的簡陋,就連周圍的那些人看大周瑾玉下田的模樣,也都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偶爾還會有人在指指點點的說些什麼。

“你這是脫離了周家嗎?”語不驚人死不休。

“是啊!”周瑾玉卻揚起了大大的笑臉,“凈身出戶!以後我再也不用被家族裡面的人管束着了,可以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說話間,他已經從田間走了上來,“我父親說我不食五穀,沒有周家的依仗,會很快就餓死。可我偏偏就想做給他們看,沒有周家,我依舊活的很好。不過,就算我再怎麼變,我是周家人也還還是事實。二十年的養育之恩,早就已經在我的血脈之中留下了周家的痕迹。不過,我卻已經失去了永遠繼承周家的資格。”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周瑾玉沒有回,“有客自遠方來,理應進門喝口茶。我這裡雖然沒有什麼鐵觀音、六安瓜片之類的,不過鄉間的花茶還是有的,解渴也是行的。”

說著,引着他們二人入了不遠處的宅子之中。

這宅子十分的小,也很破舊不堪,不過園子裡面卻種了一圈的花卉,開的十分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