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轉身離開，片刻後又去而復返，端着水盆汗巾，伺候阮音嫵洗手。

他一張冰寒的帥臉，依舊面無表情，靠近阮音嫵時，卻是凝神斂氣，連呼吸都輕了許多。

“多謝。”阮音嫵笑笑，洗凈了雙手，將汗巾遞還給他。

到底是護國將軍府里的廚子，強過她家的廚師不止百倍，她吃的眉飛色舞，酣暢淋漓，左天燁看得有些呆了。

對他的失神，阮音嫵表示理解，這裡規矩多，他大概沒見過幾次美女這樣瀟洒的用餐。

吃飽了，她優雅的漱口、拭唇、眨眼，“我有點吃撐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左天燁很驚訝，他居然沒有拒絕。

走在初夏午後的院子時，他才驚醒，他已經有五個年頭沒像現在這樣在院子里散步了。

即使這天香院只有他和炎，絕對沒有第三個人能進來，他也不願將自己暴露在陽光下。

那樣的話，這一身的醜陋更加無處躲藏。

最初中毒時，他也曾勸慰自己，只有女兒家才會看重自己的容貌，男子漢大丈夫，齊家治國平天下，憑的是文武全才、憑的是勵精圖治，他文可興邦，武可定國，即使生的醜陋又如何？

可是後來，他才明白，即使他的心臟足夠強壯，他還是沒辦法任自己的醜陋暴露在陽光下，所以，他只能深居簡出，即使出門，也必是全副武裝，不讓世人看到他一寸肌膚。

走在初夏美到極致的庭院里，吃飽喝足的阮音嫵滿足的嘆了口氣。

這幾千年前沒被大氣污染過的天空真是美，藍的像是一望無垠的大海，連那些次第開放的花兒都要比她前世鮮艷許多。

而身邊這人，長的確實丑了些，可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比路邊盛放的花兒還要清雅幾分。

“左天燁，我很佩服你！”

這是阮音嫵對左天燁的第一個評價。

“哦？”他眸光一閃，明亮漆黑的眸子亮如海底星辰。

“你很……厲害！”

她想了好久都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只好皺着眉，微微懊惱的用了最普通的一個，同時豎起了她的大拇指。

他真的很厲害！

左天燁是天裕國的傳奇。

傳言中，沙場上的左天燁冷邪狂傲、殺伐無情，卻足智多謀、用兵如神。

他十五歲領兵，戰無不勝，十七歲時以三萬精兵大敗北祁國十萬兵馬，是天裕國史上最着名的以少勝多的戰例，至今無人打破。

以前阮音嫵總覺得有些誇張，可是此刻，她信了！

可以在這種將人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毒藥下存活五年，且沒有被毒藥磨去冷傲、磨去烈性，足以見得他的性子有多剛硬、多堅忍！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必能能常人之所不能！

“厲害在哪裡？”好久聽不到阮音嫵說話，他澹問了一句。

“很多啊！比如，這麼丑，還有勇氣活下去……”

左天燁面色一滯。

……這是在誇他嗎？

“比如，每天吃那種葯，很痛很痛，可是為了不讓家人失望，你還是會喝下去。”左天燁的臉上那麼精彩，她當然看不到他變了的神情，掰着手指繼續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