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雲在確定楚清雨是覺醒而不是異變後就退了出去和楚振海解釋去了，離開前還順手給她們關了下門。

楚溪晴單手抱着楚清雨，另一隻手拿着手帕給她擦汗。

抱着楚清雨的那隻左手被深陷噩夢的女孩兒緊緊抓着，有一段時間沒有修剪變得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楚溪晴的手臂，而一隻手被抓的鮮血淋漓的楚溪晴面不改色地另一隻手溫柔地撫摸着楚清雨散亂着的長髮，還有閑心給她編了兩個辮子，又別了個兔子發卡。

清雨一向愛美，她得給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因為楚江雲提前打過招呼，所以楚振海和醒過來的秦卿雖然心裡着急，但沒進來打擾楚溪晴和楚清雨。

不知過了多久，楚清雨突然鬆開了緊抓着楚溪晴的雙手，皺着的眉舒展開來，呼吸也平穩下來了。

楚溪晴睜開雙眼，憐惜地摸了摸楚清雨滿是汗水的額頭，把汗擦乾淨後將她輕輕放在床上蓋上被子。

覺醒完成了。

因為長時間保持着一個姿勢，楚溪晴站起來的時候晃了晃，差點摔到地上去。

天早就黑了下來，沒開燈的房間很是昏暗，不過楚溪晴的夜視能力不錯，再加上窗外還在運作的路燈，讓她成功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楚清雨的房間，離開之前還有心思處理了一下自己傷痕纍纍的手臂。

本來她是想回自己房間好好休息的，長時間不間斷地輸出精神力，就算是她也難免覺得疲倦。

不過當看到還亮着燈的客廳時，楚溪晴還是停下腳步，轉身去了客廳。

楚家另外三人都獃獃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直到楚溪晴來了才猛的抬起頭來。

楚江云：“覺醒完了？”

楚振海：“小雨她沒事吧？”

秦卿：“小雨她真的是……覺醒？”

楚溪晴：“……是覺醒，覺醒完了，沒事，讓她睡一覺就好了。”

三人聞言顯而易見地放鬆了下來。

覺醒者覺醒完後不可避免地會因為此前經歷了長時間折磨而感到睏倦，此時讓他們休息一段時間是最好的選擇，所以楚溪晴阻止了他們去看楚清雨。

她看了眼眼睛還通紅着、淚痕也沒擦乾淨的秦卿，心裡有些愧疚。

這次秦卿是真的是憂心極了，小女兒會變成喪屍的可能嚇壞了她。

楚振海也擔心的不輕，連自從大兒子出生後就沒動過的煙都拿出來抽了，也不怕等秦卿反應過來揪他耳朵。

楚家夫婦得到小女兒沒事的消息後終於放下心來，也終於想起來好像有什麼事該秋後算賬了。

秦卿冷着一張臉怒道：“你們兩個不是說很快就會回來的嗎！都快十一點了還沒你們的消息，你們知道我和你們爸有多擔心嗎！”

楚振海也在旁邊一起數落着他們。

楚江雲和楚溪晴立刻低頭乖乖認錯。

考慮到房裡還在睡的楚清雨，他們都儘可能地壓低了聲音。

“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和振海也知道你們心裡有主意，有些事不肯告訴我們，我們也不在意，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但現在環境變了，我們希望，不管情況再怎麼艱難，我們一家人都能好好的……”說到後面，秦卿的聲音變得哽咽。

哪個慈愛的父母不會擔心在外打拚的孩子呢。

楚振海和秦卿都已年過半百，早沒了年輕時的熱血和幹勁，他們的思想或許是過於保守了，但也是為了他們一家人可以永遠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家人都要好好的呀。

楚溪晴眼睛一酸，她忽然想起了對她來說是十年前的那段久遠記憶，她從s市匆匆趕回葉城，費盡千辛萬苦，最後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家。

她跪在地上嗚咽捶地，嘶吼着，卻再也換不回他們。

都死了，都沒了。

她再一次失去了她的親人。

命運何其殘忍啊，讓她一次次重生，又一次次奪走了她最珍視的人。

親人二字於楚溪晴而言是不可解開的鎖鏈，而她卻甘願被束縛着。

楚溪晴眨了眨眼，把淚意逼回。

秦卿在那邊教訓完了，突然話鋒一轉，問：“你們倆覺醒的時候……和小雨一樣？”

楚溪晴一怔，和同樣望過來的楚江雲對視了一眼。

之前他們因為不想讓家人們為自己擔心便沒有把覺醒時會受到的痛苦說出，但現在有楚清雨在，撒謊也不管用了，而且他們也沒打算再瞞着父母，便都點了點頭。

秦卿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心裡一痛，忍不住又訓斥道：“你們這兩個孩子！唉……！”

秦卿正打算繼續說道說道，卻看到了眉目間隱有疲態的楚溪晴，到底還是心疼女兒太過操勞，把要說出口的訓誡又全部吞了回去：“算了算了，你們兩個今天在外面跑了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楚溪晴和楚江雲得令，再次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媽，你和爸也去睡吧。”

楚振海沒好氣地擺了擺手：“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還不快滾！”

兩個小兔崽子聞言立刻跑了。

楚溪晴回到自己房間，正準備躺床上睡覺，卻又被楚江雲叫住了。

楚溪晴：“嗯？”

楚江雲猶豫了一會才道：“我說……如果小雨真的異變喪屍，你會……殺了她嗎？”

“……”

如果嗎？

楚溪晴歪頭想了想，笑道：“當然……會。”

如果要在楚清雨和其他家人中選擇，她當然會選擇捨棄楚清雨。

她不能允許會威脅到自己家人的人或物存在，即使那個威脅者曾是她的家人也一樣。

“……”楚江雲沉默了，半晌他才點了點頭：“我大概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選擇。”

要從一個親人和兩個親人選，他們都只會選擇後者。

楚溪晴輕笑一聲，當做沒發現對方話里的“大概”。

現實和想象是不同的，連信誓旦旦的楚溪晴也不確定，真到了他們想象中的最壞可能時他們是否能下得了手。

或許……養個喪屍妹妹也不錯呢？

反正還有動物血肉也可以當替代品呀，而且喪屍的食譜里也不僅僅只有血肉，還有晶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