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目前只有周輝一個人在縣城裡做裁縫，其他人都侍弄着家裡的田地。這幾年來，大伯母他們穿的越來越好，要說這其中周爺爺沒拿大哥的錢去補貼，她是萬萬不信的。

五指有長短，人心有偏愛。基本家家戶戶都是這樣，所以周甜也沒想去爭。但是拿着他們家的錢去補貼別人，那就不厚道了。

周輝哪裡不明白周甜的意思，他掙扎着就想下床去討個說法。

“爺爺怎麼能這樣！”他語氣里有濃濃的失望。

周甜把他按了回去，“錢都花了，你再問也沒用。就看爺爺會拿多少出來吧，剩下的就當孝敬他們了。他們到底是長輩，鬧太難看，回過頭被罵的還是我們。”

頓了頓，周甜繼續道：“只是以後的錢你得自己收着了，不能再當冤大頭送出去。每年的孝敬，大堂哥是怎麼給的，你也就怎麼給。你看怎麼樣？”

周輝這會兒還沉浸在憤怒當中，聽到妹妹平靜的語氣，不免道：“爺爺這麼對我們，你就不生氣？”

周甜看了他一眼，“沒爹沒娘的孩子，有什麼資格生氣。”

她這一句話，說的房間里兄妹三個眼淚差點掉下來。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周輝還是不甘心。那些錢全都是他辛辛苦苦掙得，為的就是讓下面的弟弟妹妹過的好過點。現在卻全被人昧了去，這讓他怎麼想都覺得窩火。

“那你自己想法子把錢要回來。”周甜不想繼續糾纏這事，“先不說這個，說說另外一件事吧。”

“什麼事？”

“我的婚事。現在我們表面對外欠債，為了還債，爺爺估計會讓我快點嫁人。”嫁人有禮金，用孫女的聘禮給孫子還債，他們估計會覺得天經地義。

周輝還真沒想到這層，“應該不會吧。”他下意識覺得爺爺不是這樣的人。

“會不會我也只是猜測。”周甜撩了撩耳邊的頭髮，“我只說如果有這事怎麼辦？”

“不可能。”周輝搖頭，“爺爺不可能這麼糊塗。”

周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那行，那回頭再看。”這個時候和他爭執沒啥意義，而且還傷感情，用事實說話就好。

——

旁邊老屋裡，周爺爺正在拿錢，周奶奶看到了，連忙走了過來問道：“你拿這些錢做什麼？”

一提到這事，周爺爺心裡就冒火，“還不是周甜那攪家精害的，她攛撮大輝把那些錢全都拿回去。偏偏大輝還就聽她的話，跟我開口要錢。今天這錢我要是不給，那攪家精不知道又會弄出什麼事來。”

他也得要面子，錢明面上說都是孫子給的，現在孫子要，他如果不換，出門估計就會被戳脊梁骨。

“到底怎麼了？”周奶奶還是有些不明白。

當下周爺爺把之前的事情大概的和她說了一遍。

“什麼？拿這錢去還債？”周奶奶頓時心裡發堵，要她的錢，這無異於要她的命，“我沒錢，這錢不能給。這錢要是給了，那我們用什麼。”

“這本來就是大輝拿來的。”

“但在我這裡放了這麼久，已經是我的了。你就跟他說，我被他氣病了，也要花錢。”周奶奶抱着錢布袋死不放手，“他要錢還債，自己去划去。周甜不是要結婚嗎？拿她的禮金去還這錢不就行了。”

被老伴這麼一點，周爺爺還真就覺得是個辦法。

——

晚上，周甜還沒睡。天氣太熱，晚上熱的根本睡不着。她就拿着個蒲扇，坐在房間里扇風。

她現在是越來越想搬走了，這房子簡直沒法住。

睡覺前，周爺爺過來了。

他只拿了一百塊，“你奶奶身體一直都不好，這幾天都硬撐着下地。買葯也要花錢，家裡雜七雜八也要花錢。我現在只能拿出一百塊來，剩下的就慢慢給了只能。”

周輝也沒想到爺爺最後只拿了一百塊過來，這會兒之前的怒火也差不多都平息了。現在霆他說奶奶身體不好要錢治病，心裡也有些擔憂，而且爺爺又說以後會還，也就沒了那份要錢的心思，“家裡沒錢那也沒辦法了。”

旁邊周甜聽完他們爺孫的對話，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

算了，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錢也拿不回來了，她以後多看着點就行，沒必要為了這點東西撕破臉，讓家人不好受。

周爺爺見孫子還是很少說話的，心裡有了成算，轉過身就說到周甜的婚事上，“楊家來提親，禮金‘三個九’，到時候讓甜甜拿出一部分來給你，先還債。剩下的你再好好攢攢，快點娶個媳婦。我跟你奶沒用，幫襯不了什麼。如果到時候你需要，我可以替你出面借錢。”

周輝大概是沒想到爺爺真的會拿妹妹的婚事來說，他先是愕然的看了妹妹一眼，接着就斷然拒絕道：“妹妹這婚事我不同意。”

“怎麼就不能同意了？”周爺爺急了。自家孫女什麼樣的，老伴已經和他說了。楊家如果都不要的話，那估計以後就沒人要了。他養着這麼一個賠錢貨在家做什麼。“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楊家條件好，她嫁過去都還是高攀了。”

周輝沒有想到爺爺這麼糊塗，“楊家提親已經是好多天之前的事了。如果他們真的有誠意，那現在也應該上門要八字了吧。但是現在呢，他們家有沒有來拿八字？我回來後，他們也沒人上門看看，誠心想結親的話不是這樣的。”

“你懂什麼！”周爺爺瞪大了眼睛，“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留着她這個大閨女在家，你是存心讓人笑話我們老周家？”

周輝有些不可置信，“難道爺爺你覺得妹妹的幸福都還比不上家裡的面子？”他渾身都在發著抖，“這門婚事我不同意。”

“你、你這是想氣死我！”周爺爺變了臉，“氣死我你們就高興是不是。”

周甜知道這樣下去，自家哥哥肯定不是老頭子的對手。她站了起來，道：“爺爺，這幾年哥哥究竟給了你多少錢，你自己心裡有一筆賬。這些錢你用到誰頭上了，你也自己心裡清楚。哥哥不想追究，是因為惦記着爺孫情。你如果讓他寒了心，那我們就只能去族老面前好好說叨說叨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