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安，春天的雨格外的多。有時候能纏纏綿綿一下就是一個月，周甜的流感來的突然，也好的很快。而藉機好好休息了一番的她，整個人精神也充沛了不少。

因為她生病在家，廠子里的會計臨時請了裁縫廠那邊的老會計過來幫忙。老會計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姓陳，模樣一般，但眼睛裡都透着精明。

本來周甜不太喜歡她這股精明勁，但是接下來的一周現這老會計把活做的很漂亮，頓時又自嘲自己太以貌取人了一些。

當會計不精明，那以後豈不全是糊塗賬。

於是，她乾脆正式聘用那陳會計來頂自己的班。

把手裡的活都分配了下去，周甜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得了空了就喜歡往古宅區那邊跑，去看自己的宅子修葺的怎麼樣了。

一來二去的，不少人都知道周甜在城東買了宅子。

這天，周甜跟着周鳳去採購食堂的菜，在路過城西那邊時，看到那裡竟然多了個廠房出來，且旁邊還有工人在忙碌着。

“大姐，那裡是有人要開廠嗎？”周甜覺自己這段時間都沒怎麼關注過整個縣城的動向，這裡有新人來開廠她都不知道。

周鳳管着食堂，天天都要出門，知道的比周甜要多一些。她順着周甜的視線看過去，道：“那廠子月初就開始在修了，據說是有人來開廠，具體做什麼就不知道了。”她見周甜有興趣，不由道：“要不我幫你去打聽打聽？”

周甜眼裡閃過一絲猶疑，“好啊，那就麻煩你了。”她也可以自己去問，不過見周鳳已經開了口，就乾脆交給她。

“這算什麼。”周鳳爽朗一笑，當初眉間的郁色早就隨着她自己能拿工資養自己散去了。

周鳳包下這件事後，把東西買完，就去找了詹嫂子。

她其實和詹嫂子的關係不算太好，畢竟兩人之間存在着競爭的關係。當初鹹鴨蛋廠只有詹嫂子一家子和周鳳時，周鳳一直是被排擠的那個。

後來鹹鴨蛋廠又新招了人，新來的女工覺得周鳳和周甜是姐妹，多多少少也有些巴着她，周鳳這才從邊緣化的境地走了出來。

現在鹹鴨蛋廠差不多就是分兩派，一個以周鳳為，一邊以詹嫂子為。表面還是和和氣氣，私下怎麼說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周鳳她是個聰明人，她知道廠子內部再怎麼爭，只要不影響到廠子的利益，周甜都不會管。所以她也想藉著這件事，緩和一下她和詹嫂子之間的關係。

提着一斤小麻花上門拜訪，輪休在家的詹嫂子見到是她，也有些意外。

“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還買這些做什麼，費錢。”詹嫂子知道周鳳的情況，心裡也頗同情她。只是因為身後的姐姐妹妹們總在私下說周鳳是來和她搶功勞的，所以才對周鳳有了隔閡。

“其實是有點事來找你打聽打聽的。”周鳳將東西一放，見詹嫂子給她倒了茶，立即接了過來。

“你自己手頭也不寬裕，跟我又何必這麼客氣。”詹嫂子道。

“其實現在好多了。”說到這事，周鳳也有些感慨，“當初我也是走投無路了，才厚着臉皮問甜甜要不要人。現在我們娘三個雖然自己住着，但是吃穿都是自己掙得，說句老實話，現在過得比以前都快活。

“以前在老家，家裡餐桌上有肉，也輪不到我家這兩個小的吃，全餵了她們的堂兄弟。穿也是大的穿舊了再給小的穿，破了又繼續補，稍微扯塊布過年做件新衣裳，都會被說大手大腳。和以前那樣的日子比，現在不要太快活。”

說著這些話，周鳳不知不覺紅了眼圈。就着現在的生活回想以前，她都不知道以前是怎麼過來的。

詹嫂子自己也是女人，也有過類似的遭遇，知道那種苦楚。現在聽周鳳這番話，對她好感不由增多了一些。

“沒事，現在都過去了。你現在不是好好的獃著嗎，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是的。”周鳳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是憋久了，沒人說說話，就忍不住多念叨了幾句。我們先說正事，今天我來是看到城西那邊多了新的廠房，就想問問你家的，他知道不知道那廠房是誰建的，建來要做什麼。”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圈子，江陵縣也就這麼大，趙二哥人緣不錯，說不定就能讓他問出些什麼來呢。

“這事啊，我估計得等他晚上回來問問看。”詹嫂子覺得周鳳突然打聽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再仔細一想，又覺得估計是周甜想知道，所以才讓周鳳來問的。

只是這麼點小事，周甜為什麼不親自找自己，還要找周鳳傳話？

周鳳見詹嫂子臉色有些僵硬，當即道：“那好。其實這事是甜甜想知道，那會兒我們去買菜看到了，她就問我這事。偏偏她有事要忙，我就說這事我幫着問問。一來二去，這就找到了嫂子你們家了。”

“這樣啊，”詹嫂子心裡好受了不少，“行，我等下就去問問我家的。”

“好嘞，麻煩你了。如果問出了點什麼，你就去和甜甜說吧。今天下午我正好要去鴨蛋廠那邊。”周鳳道。

“那也行。”

周鳳只在詹嫂子家坐了一會兒就走了，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過為了保險，周鳳還是轉身又去找其他的熟人詢問了一番。

晚上，周甜從廠里回家時，詹嫂子來了。

“我們家那位去問過了，城西那邊新建的廠好像也是要開食品廠，裡面廠房的都是按照我們廠子來建的。老闆是當地人，款子好像是貸的。再多餘的，也打聽不出來了。”

“這消息已經夠多了，辛苦嫂子你了。”周甜心裡有些驚訝，但也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國人最喜歡的就是跟風，什麼賺錢就去跟着做什麼。會有人來江陵開廠和她一樣做真空食品包裝的生意，算不得多意外。周甜最在意的是，這個新廠究竟是尋常人，還是帶着背景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