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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域一處終日不見陽光的沼澤,幾座城堡被黑色藤條爬滿,頭頂上成片飛過的烏鴉,讓這種死寂更添幾分恐怖。此時,一座城堡的大廳內,一名灰衣男子正恭敬的單膝跪地,微垂頭顱不敢直視。

“你確定?”一道冰冷的輕語從高台上發出,昏暗的燭光只能照出黑色輪廓,看不清那人的廬山真面目。

“那青光是屬下親眼所見,不敢妄語!”灰衣男子敬畏回道。

“嗯......!”黑影長吐一口氣,道:“看來木靈率先蘇醒了!”

“殿主,下一步?”灰衣男子稍稍抬起眼眸看了眼前方,但又很快收回目光。

“全力尋找木靈下落,另外將消息通知木域!”黑影思忖片刻道。

“屬下遵命!”灰衣男子拱手領命。

空氣中盪起一陣波亂,黑影如風一般離開,留下一句話在大廳內盤旋。

“血衣派那個小元王可以利用一下!”

灰衣男子再次領命,即便黑影已經離開,但他那跪在地面的膝蓋過了幾分鐘才抬起,然後對着首座彎腰拱手,一直退步走出殿門。

......

時間不知不覺過了三個月,這期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情。

從元王墓府出來後,三大勢力第一時間出兵討伐血衣派,讓人驚愕又失望的是,除了抓住一些蝦兵蟹將,史肖央和一眾核心消失的無影無蹤,史洪波更是連影子都沒見到。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然而史洪波和史肖央等核心真的如同人間蒸發一般,三大勢力在一翻掘地三尺後只得暫時放棄。

主要敵人消失,馮其章和他的瓊海幫順理成章的成為了矛頭指向。出來混遲早要還,馮其章沒有抱怨,只恨造化弄人。

在三大勢力的逼壓下,瓊海幫主動解散,門人有的被三大勢力招安,有的遠走他鄉另謀生路,馮其章更是用自廢修為保存了他兒子馮莫坤的周全。

冬去春來,暖風輕撫,柳條微擺,河上的冰面漸漸融化,但張家族人心中的冰霜依舊沒有化解,張墨塵的死給這個家族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即便三個月過去了,眾人心中的傷痛根本沒有一絲減輕,只怕一年、兩年、十年之後已然無法消除。

逝者已逝,生活還要繼續,在張墨塵隕落的陰霾下,張家還是迎來了兩件喜事。

一是王語嫣成功被選入蓬萊閣,只不過,當初那個活波開朗的少女再也見不到了,張家人深刻記得選拔前的那個晚上王語嫣在議事大廳說過的話。

“墨塵放心,你走了,我還在,張家不會衰落!”

張墨塵雖然沒來得及將奔雷虎的精血交給雜毛,但憑藉自身努力,後者已經突破到了三階,實力相當於初階元將。為了變得更強,雜毛跟着王語嫣一起去了蓬萊閣。

二是在周蟒、譚霖和苗安鳳的再三懇請下,張天冰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那就是舉族遷入龍波城。

在張家遷入龍波城沒多久,三大勢力宣布解散各自宗門並為一處,取名‘墨門’,張天冰擔任門主,周蟒、譚霖、苗安鳳紛任長老,以此紀念那個桀驁不屈的少年。

至此,龍波城四大勢力爭鋒的時代終於畫上了歷史性的句號,屬於‘墨門’的新時代悄然拉開帷幕。

三葉鎮的老宅沒有荒廢,畢竟那裡是張家的根,張天池帶着一部分親信主動留下。

張墨苒還沒有蘇醒,周蟒等人用盡了一切辦法還是無法驅散她體內的絲毫死氣,最後也被留在了三葉鎮,畢竟一個相對安逸的環境更適合她。

大部分族人遷走後,張天池試圖留下老獵子和嵐兒,但這爺孫二人終究還是離開了,張墨塵活着的時候他們還有着一絲記掛,如今人去樓空,修者的世界不適合純樸的獵人,只是可憐了嵐兒,這三個月里,容顏憔悴,佳人不再。

木靈送走王語嫣後便隱匿起來,有些事他已經預料到,臨行前叮囑王語嫣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不要前來,這句叮囑張天冰和陳荊南也是時刻銘記在心。

木靈沒有將張墨塵去木域的事實說出,一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二是悲痛往往能夠激發人的潛力,無論對整個張家還是王語嫣本人,悲痛只會加快她們變強的步伐,因為之前的日子裡,他們太過依賴張墨塵了。

日月交替,星辰更迭,墨門上下齊心不斷壯大,龍波城的規模也比原來大了兩倍,成為紫金域一流的大城,期間有不少勢力紛紛加入,其中就有黃沙鎮的李家和清泉鎮的蔣家。

在墨門日益壯大時,遙遠的木域,一片荒郊野嶺中,一具‘屍體’安靜的躺在地上,因為時間長久枯葉已經將其完全覆蓋。

濃眉如劍,下顎如峰,如果墨門的人在場定能一眼認出此人身份,沒錯,這具‘屍體’正是他們誤認為隕落了的張墨塵。

風吹日晒,雨雪交融,張墨塵身上的衣服早就腐爛成灰,但一股淡淡悠悠的氣息將本體緊緊包裹。

一陣枯葉被踩踏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忽然一個驚呼響起。

“哎呦!”

一個芊芊少女摔倒在地,手中的竹籃被丟到一旁,顯然被張墨塵這個‘屍體’給絆倒了。

“我記得這裡沒有這麼大的石頭啊!”揉了揉膝蓋,少女可愛的撇了撇小嘴,然而正當她準備去撿起竹籃時,嬌軀微微一愣。

“嗯?!”

枯葉鬆動,露出一片皮膚,少女驚疑一聲走上前去,當雙手好奇的將枯葉剝開時,一聲驚叫猛的響起,震的周圍老樹上的飛鳥成群飛起。

荒郊野嶺居然有一個人,而且還是一絲不掛的人,少女驚愕之餘俏臉通紅,但還是將蔥指伸到了‘屍體’的鼻尖。

“還有一口氣!”

少女長舒一聲,隨即將外衣解下蓋,生機盎然的綠色緩緩瀰漫。

玉手摁在胸膛,一股股木元力緩緩注入,片刻後少女的俏臉上微微凝出汗氣,這才抬起玉手嘴角揚起微笑。

少女左顧右盼,柳眉輕揚,在不遠處有個不深的山洞,隨即將張墨塵拉拽到裡面。

“呼,居然這麼沉!”

雙手插腰,少女累的夠嗆,不過小臉再次湧出淡淡的開心。

“祝你早日康復哦!”

少女拍了拍手,抖抖身上沾粘的枯葉,柔聲一笑邁步而去。

充滿生機的木元力在張墨塵體內緩緩流動,如同春雨滋潤着乾裂的泥土,張墨塵的面色漸漸有了淡淡血色,在少女離開後不就,一陣急促的劇烈咳喘終於在山洞內傳開。

堵在胸口的那灘淤血被狠狠的吐出,張墨塵猛的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那模樣如狼似虎、無比飢渴。

“我,我沒死?”

一縷陽光透過枝葉射在臉上,張墨塵望着頭頂上的洞口,第一時間驚愕起來,他依稀記得史洪波那強橫無匹的一拳不偏不倚正中自己胸口。

張墨塵試着坐起來,但剛剛用力全身頓時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

齜着牙咧着嘴,張墨塵慢慢的爬到洞壁旁,吃力的倚靠坐起。

“怎麼回事?”

支撐好身體,凝重瞬間湧現在張墨塵的雙眸之中,他在回憶當時的每個細節,半晌後方才長舒一口氣。

“原來是師父!”

史洪波的拳頭確實集中了自己,但張墨塵在關鍵之際看見了一道青光從眉心處猛然迸射。

“這個老騙子,還說印記只能使用一次,哼,早點不出手,害我差點沒命!”

劫後餘生,張墨塵仰天長嘆,嘴裡輕罵一聲,但心中沒有怨恨。如果木靈告訴他印記仍能使用,他便無法得到正真的生死淬鍊。

“師父,師父,你能聽到嗎?”

張墨塵不知道印記功效是否還在,試着和木靈取得聯繫,但回答他的只有輕微的風聲。

“算了,全當沒有這印記吧,我也不能什麼事都指望師父!”

嘴角一撇,張墨塵不再奢望奇蹟出現,即便印記真的還存在,以他的心性也不會被其束縛,因為他張墨塵壓根就不是靠別人的人。

張墨塵收起心神,看了看山洞又朝洞外望去,劍眉微微一簇。

“這是哪啊?”

洞外是一片森林,根根老樹看不到頂,但張墨塵還是發現了不同之處,因為那些樹木和他見過的都不一樣,每一顆都微微散發著盎然氣息,就連樹榦上的樹汁都是淡綠色的。

“難道這裡是?!”張墨塵驚愕的說道,與此同時鼻尖輕輕一抽,空氣中殘留的別緻淡雅的清香深深融入了他的心神。

“嗯?!”張墨塵確定這是一種體香,就在他不解是何人時,那雙劍眉再次蹙了蹙。

意念遊走全身,除了正在緩慢復蘇的五彩流珠外,張墨塵發現體內還有一道溫和的木元力,他確定這道木元力不是自己的,當下豁然開朗。

“沒錯,這裡就是木域!”

大難不死,喜極望外,張墨塵激動的揮舞拳頭,但強烈的疼痛又讓他一陣齜牙咧嘴。

“看來是被人救了,不過這恩不太好報答啊。”

穩住激動的心情,張墨塵仔細在洞內尋找着,希望找到一絲關於恩人的線索,但良久之後一無所獲,如果真要說線索那便是身上的那件略顯緊身的藍衣了。

撇了撇嘴,張墨塵不再糾結,如果有緣自然會見,倒時再報答救命之恩也不遲,必定眼下最重要的是另外一件事。

張墨塵深吸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漆黑的瞳孔漸漸綻放激亢光芒。

“爹,兒子來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