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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層,寶塔最頂端,同樣也是空間元氣最渾厚的地方,威壓如山,壓的人喘不過氣,罡風如刀,割的人面頰生疼,張墨塵剛剛踏上第一步台階,雙腿便不可抗拒的彎了下去。

將中階元將氣息催到極致,張墨塵咬着牙慢慢將腿站直,看似一個彎腿起身的動作,卻讓汗水迅速從面龐上滲出。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每隔幾秒響起一次,張墨塵鼻息間的進出有些粗重,就像一隻老牛在拉着滿車貨物吃力的爬坡。

忽然,一陣更強的風壓迎面而來,張墨塵猛的抬眸,只見一道人影如狂風中斷了線的風箏,從樓梯口直摔而下。

“錢河!”

張墨塵劍眉一沉,灰色氣息瞬間爆發,兩隻腳一上一下,頂住如山威壓的同時,將重心牢牢扎住,就在錢河即將從頭頂上方摔飛過去時,雙臂一撐將其生生拉了下來。

被空間威壓震飛的錢河可不止本體那麼點重量,強大的慣性讓張墨塵直感被一顆隕石擊中,饒是有所準備,但還是跟着錢河一起重重的摔到了第五層。

五臟六腑翻江倒海,一口欲要衝出喉嚨的熱流被張墨塵強行壓了回去,當側目看到地面上那縱橫交錯的閃電般的裂紋時,急忙走到嘴角已經掛上血跡的錢河身邊,問道:“沒事吧?”

在張墨塵的攙扶下,錢河吃力的坐起來,擦了擦嘴角上的殷紅,心中感慨萬千,隨即露出一道真摯的微笑,回道:“沒事,謝了兄弟!”

鬆了一口氣,張墨塵回眸對着樓梯望去,彷彿那裡不是抵達第七層的台階,而是通往地獄的刀山,劍眉一蹙,目光堅毅,看向錢河不屈一笑,道:“再試試?”

錢河那同樣凝視着樓梯的眼睛裡炯炯閃動,看的出他不甘心,然而,片刻後卻是搖了搖頭,回道:“算了,強行為之會傷及根本,我還是留在這裡吧。”

一個剛剛邁入元將門檻的人能夠走到第六層,足以為傲,張墨塵由衷一笑,道:“也好,那我上去了!”

錢河點了點頭,就在張墨塵轉過身時,在嗓子眼裡猶豫了半天的話終於說了出來:“小心,他在上面!”

錢河口中的‘他’,除了錢江還能是誰?跌落神壇,父親蒙難,這一切都是拜張墨塵所賜,即便錢飛鴻從中調解過,但錢江心中的仇恨豈能那麼容易化解?而且,就在昨天,張墨塵還當著他的面,在大庭廣眾之下了殺死了尤克,這是**裸的侮辱。

“謝謝!”張墨塵沒有轉身,輕謝一句便邁步上了樓梯,錢江有所動作他早有預料,但錢河能善意提醒,說明這個朋友值得交。

短短几十步,足足用了一多個時辰,那空間元氣的威壓可想而知,當張墨塵邁過最後一道台階時,衣衫盡濕,頭髮幾縷幾縷黏在一起,彷彿剛剛淋了一場大雨。

在張墨塵踏足第七層時,塔外,除了錢飛鴻等一眾核心,其他閑暇無事的族人也都趕了過來,當見到寶塔四、五、六、七層的塔角都亮着時,無不眼含羨慕,低聲熱議。

“哎,我啥時候能進入武學堂呢,要求不高,只要讓我在第一層帶上幾天就行。”

“吹啥牛呢?就你一個初階元士還想在第一層待上幾天?只怕剛進去就被壓成肉餅了。”

人群中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目光激動的看着寶塔,然而他的自言自語不僅惹來了夥伴的嘲笑,還引起了周圍的一陣嬉笑,但那青年卻不以為然,依舊無比認真的目視前方。

錢碧站在錢飛鴻身邊,當發現老人的眼睛一直盯着寶塔的第七層時,深邃的眸子里閃過一絲不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絕不可能踏足那裡,隨即眼球一轉,對着後者感慨笑道:“父親,這一屆的小傢伙們都是不簡單啊。”

錢飛鴻心如明鏡,捋須含笑,點頭回道:“恩,血脈不衰,實乃我錢家之幸啊。那第六層的塔角想來是河兒點起的,不錯,剛剛突破到初階元將便能走到那裡,孺子可教!”

錢碧心頭一美,急忙拱手施禮,笑道:“這都是父親教導的好,我叮囑過河兒,一定要把握住這次進入武學堂修鍊的機會,爭取在丹師公會的選拔中光宗耀祖!”

“哈哈,好,好!”錢飛鴻欣慰一笑有意終止談話,達到目的的錢碧也老老實實站回了旁邊,心中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

塔內,張墨塵一邊喘氣調息,一邊儘快適應第七層的威壓,片刻後,當他試着邁出一步時,卻驚愕的發現腿根本抬不起來,就像地面上有一對腳鐐,將他死死拴住。

“好強的威壓!”

眼前依舊是渾沌般的迷霧,張墨塵凝視片刻,隨即牙關一咬,灰色氣息澎湃綻放,如此這般方才挪了一小步。

看似無風,卻似身在狂風之中,張墨塵彎着腰、沉着臉,拖着沉重的腳步,一點一點向前走去,讓他更加驚愕的是,每向前走一步,空間中的威壓便會強上幾分。

走了五米的距離,張墨塵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面頰上的汗水如雨珠一般。

就在這時,一道掌風從正前方的迷霧中突然殺出,威力不大,撐死相當於元士的攻擊,但在這渾厚的空間威壓下,殺傷力絕不可同日而語。

張墨塵雙眸一沉,撇着頭向後傾斜,當那道突如其來的掌風在耳邊颳起疾馳的呼嘯時,分神的他也被空間威壓生生壓到單膝跪地,膝下更是裂出一片蜘蛛網般的裂紋。

我本無意與你作對,奈何你自討沒趣,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了你。

張墨塵憋足一口氣站了起來,殺氣從凝肅的眼眸中激烈迸射,一聲力喝,提拳轟去,只是使出了全力的他,卻是如同龜爬一般緩慢。

見張墨塵緩步衝來,錢江的身影也是從迷霧中顯露出來,英俊的面龐被空間威壓折磨的有些扭曲,加上眼中的冷冷殺氣,看上去甚是猙獰,隨即同樣爆喝一聲沖了過去。

兩個中階元將如慢動作回放一般彼此衝來,看上去有些滑稽,但不是他們故意為之,是因為他們在發起攻勢的同時,不得不催動大部分的氣息來抵抗空間中的威壓。

在這樣的環境下,二人齜牙咧嘴纏鬥了幾分鐘,過程看起來跟普通人打架無異,但當再次分開時,無不雙手撐膝,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錢江,如果你再執迷不悟,休怪我下狠手了。”張墨塵冷冷說道。

“呵呵,你下的手還輕么?”錢江目光狠毒的回道。

看着因為仇恨而漸漸失去理智的錢江,張墨塵無奈的撇了撇嘴,不但沒有動怒,相反還有一絲同情,道:“勝敗乃兵家常事,如果你因為在族比上被我打敗而一直艮艮於懷,心胸未免太小了些,這對你今後的成就百害無一例。至於你父親的事,如果不是你用暗器偷襲我,當年的事也不會真相大白。”

“呵呵,什麼話都讓你說了。”錢江冷笑一下,接著說道:“就算我技不如人,就算父親罪有應得,但尤克的事你又如何解釋?打狗還得看主人,你當街將他擊殺,可考慮過我的顏面?”

張墨塵搖了搖頭,回道:“我想你應該知道尤克曾經是尚家的人吧,但你知道他為何會離開尚家嗎?”

錢江忿忿的看着張墨塵,似乎根本不願聽他解釋,那已經背在身後的右手上,綠色的元氣正一點點凝聚。

張墨塵豈能不知錢江的小動作,但還是從容的繼續說道:“當天那個尚家的分家管事叫何大,曾經是尤克的手下,在何大外出執行任務期間,尤克強暴了他的夫人,並一掌將他十歲的兒子活活拍死。試問,如此喪盡天良的人,我殺他何錯之有?如果傷及到你的顏面,我現在跟你說聲對不起,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會毫不猶豫的踩死那隻骯髒的蛆蟲。”

已經具備殺傷力的元氣忽然消散,錢江那狠毒的眸子里擠出一絲清澈,“你,你說的是真的?”

“我與尤克雖然有些過節,但還不至於殺了他,一切只因我答應過何大,要替他報仇。”張墨塵鄭重回道:“而且,如果我想當眾羞辱你,也犯不着拿尤克來做文章。你說呢?”

錢江沒有立刻回話,但眸子里的狠色正一點點消融,片刻後放下敵對態度,冷漠說道:“尤克的事我會去調查,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他便是死有餘辜,但是,如果你敢騙我,哪怕剛才你說的話有一個字是假的,我都不會放過你。”

見錢江轉身朝着迷霧走去,張墨塵微微一笑,前者雖然有些不可一世,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的心並沒有被仇恨完全迷惑。

調息片刻,張墨塵邁步向前,打鬥的消耗,讓他的腳步更加沉重,不過那雙鋒利的眸子里,堅韌之色從未泯滅過,而錢江,早已選了一處合適的地方盤膝修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