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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楊麗華救出的過程很順利,因為春秋使者其實獨來獨往,做任何事情都離不開仙隱門各派,保護看守楊麗華這樣的事情同樣如此。

至於他和楊麗華所中之毒,都是春秋使者想要長期威脅控制他的慢性毒,只要不立刻死去,等回到范陽郡,有聶小雨這個逆天存在,什麼毒都能化解。

只是在天水湖炸死春秋使者的動靜太大,王君臨知道再也難以隱瞞自己行藏,而宇文化及、獨孤長蘇,乃至楊廣在得知自己不在范陽郡老巢之後,多半會調兵對自己進行圍殺。

所以,他索性亮明行蹤,而且將五千蟲人組建的黑騎帶着,另外再加上三百高手作為自己親兵,並且讓仙隱門眾人暗中跟隨,往范陽郡而去。

正如獨孤長蘇猜測的那樣,王君臨準備走水路,這樣時間最快,而且隨行的還有從小養尊處優的楊麗華,眼下又秋去冬來,風雪天氣之中,路途遙遠,若是一直走陸路,王君臨擔心楊麗華受不了。

只是楊麗華的經歷,註定是一個非常有主見且個性的人,非要騎馬跟在王君臨身邊。

但剛剛出了關中,到達河東郡時,楊麗華的臉便已經有些蒼白,疲態顯現,王君臨不忍讓她繼續受苦,勸其回到特製的四輪馬車中,楊麗華卻搖搖頭,倔犟地道:“年輕的時候也曾騎馬狩獵遊玩,如今很久沒騎馬,一時筋骨抒展不開而已,這些年我被圈在京城中,好不容易可以肆意的遊覽,我可不想悶坐在馬車裡面。”

王君臨見她如此逞強和倔強,把兩人的戰馬湊近了些,低聲笑道:“我看你是想時時刻刻的跟在我身邊!”

楊麗華白了他一眼,說道:“看把你美的。那行吧!我回馬車了,你讓蘇媚兒那丫頭陪着我,這丫頭很會說話,也會保養,我問問她那雙眼睛是怎麼弄的,怎麼可以一直水汪汪的。”

王君臨笑道:“好,你先回馬車,我讓蘇媚兒給你當貼身丫鬟。”

……

……

王君臨讓楊麗華回到馬車中,除了不想讓其累着之外,還因為他不想讓其看到太多觸目驚心的場景,讓其太過傷感,畢竟這江山是其弟弟楊廣的,而楊廣與楊麗華姐弟二人關係其實向來不錯。

這條官道王君臨當年也走過,他記得一路上千戶以上的大村小鎮不少,可是如今連個像樣一點的村落都沒有了,更不用說鎮子和集市了。

總之,一路所見,已經沒有了當年半分模樣。

沿途所見,給人的感覺除了凄涼就是荒蕪。

說遍地都是餓殍有些誇張,但每天都會遇到至少幾十具餓死或者病死倒在路邊的屍體。

而原本的莊稼地也長滿了野草,不仔細看都看不出是莊稼地,官道兩側所見,已經完全變成了雜草和灌木的天下。而距離官道越遠,各色野葵長得越高,有些已經高過了馬腿,成年人弓着身子走進去,可以完全藏身於其中。

帶着一百名屬下負責開路引路的張天岡看着路邊情景,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帶錯路了,連忙從屬下手中拿過輿圖。

精緻羊皮地圖上,代表官道的紋路畫得極為清晰。從臨近的山川與河流標記上分析,腳下的官道的確是直通大運河最北邊渡口的那條。只是輿圖上曾經標滿村落的地方,如今已經人跡罕至。

“這他娘的簡直和塞外差不多了!楊廣這個白痴,好好的江山弄成這樣。”王君臨看着不遠處一個荒蕪的百姓生活聚集區,看着幾處焦黑的斷壁和已經腐朽了的門窗,他記得此處本來是一個頗為繁華的小鎮。

如此局面雖然不能說全怪楊廣,但楊廣卻是直接原因,或者是主因。

兩次征伐高句麗,徵調兵力和民夫加起來已經有近千萬,多少人死在異鄉,家破人亡,而每個壯丁之後就是一個家庭。

再然後便是土匪、山賊、反賊橫行,而有些地方官府竟然採取強制搬遷到城裡居住的荒唐政令,而官兵剿滅、鎮壓反賊的過程中,一些殺才將官喜歡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只要村子裡面有一些人是反賊,便將整個村子的人殺了,這樣可以將整個村子的財物拿走,同時村民的人頭可以充當反賊的人頭,擴大功勞。

所以,在短短三年多時間中,大隋大半郡縣便變在了一片蒼莽荒野,創造繁榮是一個漫長過程,而摧毀這一切卻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做到。

一路所見,王君臨越發堅定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對的,而且也明白自己要抓緊時間,只要這樣才能避免少死很多人。

但是他突然懷疑自己幫助朝廷剿滅竇建德和楊素反賊到底對不對,因為他的努力讓大隋朝廷才得以苟延殘喘,可正是這苟延殘喘的朝廷繼續倒行逆施,才將更多的百姓逼成了反賊。

而反賊和朝廷一起用力,將天下郡縣無數曾經繁華的村鎮繼續徹底變成荒野,繼續害死更多的百姓。

“王爺,剛抓到一個探子,是前面有一個規模頗大的堡寨派來的,對我們敵意甚為明顯,要不要卑職帶人滅了他們。”張天岡一副手很癢,想殺人的模樣,跑來跟王君臨請戰。

王君臨瞪了一眼張天岡,嘆息道:“這世道,人家對路過的我們有敵意很正常,不要輕舉妄動,將那探子也放了。”

張天岡有些遺憾的領命而去,沒過多久,王君臨一行果然看到了一個堡寨。

正如張天岡所說的那樣,堡寨裡面的人對他們充滿敵意,警惕十足。

堡寨距離官路不遠,王君臨用望遠鏡特意看了一下,寨牆上爬滿了男女老少,手中拿着簡陋的武器,有一些青壯拿着刀槍,而婦孺老幼拿着棍木,他甚至看見一個學會上房掏鳥蛋的頑童手裡面死死捏着一塊石頭,仇恨的看着他們。

而這些人都有兩個特點,一是所有人面帶菜色,衣衫襤褸。二是每個人看着他們都充滿警惕,一臉的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