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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古樓之中門窗鎖閉。一線陽光自窗子的縫隙中打入,靜靜的投射在木質的地板上。只這一線陽光便將牆壁之上那符文的靈光映黯淡了下來。

一隻青色毛皮的小驢子努力將自己那長長的臉擠到窗戶的縫隙處,一面擠一面扯着大着嗓門喊道:“烏鴉,外面好像出大事兒啦!”

古樓角落的一張矮几上堆滿了首飾珠玉。烏娘此刻正悠哉悠哉的躺在珠玉之中擺弄着新尋來的一對儲物耳環。聽到小青驢這句話,十分沒好氣兒翻出大半個眼白,尖聲道:“你這沒見識的蠢驢,老娘再說一遍,老娘是上古神獸的後裔金烏獸。上古神獸懂嗎?不是烏鴉!”

對於烏娘的強調,小青驢根本就沒有入耳,它依舊努力的將頭湊向窗子上那道小小的縫隙,嚷嚷道:“外面好像打起來。”

“切!”烏娘嗤笑一聲,不以為意的繼續擺弄着那對儲物耳環,“這三年來,你總共說過一百多次出大事了,二百多次打起來了。我們這可是在八大宗門之一的百花門,怎麼會那麼不太平。蠢驢就是蠢驢,一驚一乍的。”

小青驢縮回頭來,怒道:“俺可是一頭千古奇驢子,俺救過重華真君的命!你敢瞧不起俺!?”

眼見小青驢又要拉開架勢訴說它那凡驢修仙傳,烏娘不耐煩的用翅膀拂了拂耳朵。多年來的經驗告訴它,與其制止這頭傻驢然後大戰一通,還不如躲到一邊堵上耳朵來的消停。

於是任由小青驢如何在一旁滔滔不絕,烏娘只充耳不聞的埋下頭,研究着該怎麼將那對耳環佩戴到自己身上。通常這種情況小青驢說罷了一本全傳也就作罷了。偏偏今日它不肯輕易放過此事。繪聲繪色的說完了自己如何從一頭凡驢躍進修仙界成為靈獸的血淚勵志史後。等不見烏娘回應,小青驢便上前去,抬起前蹄敲了敲烏娘棲身的那張矮几。

隨着小青驢的力道,那矮几輕微的震了震,便有一顆指頭粗的明珠自矮几上滾落,在地板上彈跳了幾下後就軲軲轆轆的滾沒了蹤影。

烏娘立刻大怒,翅膀一振從矮几上一躍而起。“你這蠢驢。老娘不發威,真當老娘是病貓!”

“你這蠢鳥竟然搞不清自己是什麼?”小青驢一伸脖子露出了一口的白牙,敲着地板大喇喇的笑了起來。“可笑死俺了,你啥時候成了貓精。”

回答小青驢的是一道疾馳向它面門的黑影。小青驢反應迅速的躲避開,撒開蹄子便在古樓中奔跑起來。烏娘的追趕並不妨礙它發出嘲弄的笑聲。

相比古樓之中吵鬧氛圍,那幽寒裂隙之後的神秘空間中仍舊是沉寂一片。

蘇錦歌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幾下。那雙秋水無塵的雙眸便又重新在她面龐上綻放出光彩。

不遠處的丹陽仙尊見她終於轉醒,輕笑出聲道:“你這一覺睡得好生漫長。”

“仙尊。我睡了多久?”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格外乾澀粗啞。蘇錦歌坐起身,自空間中取出一瓢泉水飲了,方才梳理起自己的思緒。

丹陽仙尊在空中換了個更加愜意的姿勢,道:“這裡不辨晝夜。我亦不知過去多久。”

蘇錦歌此刻已經理清了思緒,她立刻內視自身丹田,不再去糾結自己睡了多久這個問題。睡了多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看那業火紅蓮是何狀況。未曾料到,丹田之上除了溫養在內的碧海潮生斬。便只有顆圓溜溜的金丹和纏附其上的太陰離火。

蘇錦歌忙又查探識海,仍無所獲。蘇錦歌有些發懵,她愣了愣旋即屏息凝神,仔仔細細的在體內搜尋了一遍,依舊沒有找到半分紅蓮的影子。她睜開雙眼,看着一旁那空空如也的小火山只覺得一切彷彿一場夢境一般。

“仙尊,那紅蓮去了何處?”

丹陽仙尊詫異的挑挑眉,道:“怎麼,業火紅蓮不在你體內?”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丹陽仙尊面上的詫異之色更濃,“那日我親眼見到業火紅蓮被注入你體內。”

蘇錦歌下意識的左右巡視了一圈,“那位前輩呢?”

“在將紅蓮注入你體內後她便消散了。”

蘇錦歌沉默了一陣,便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反應糾結也糾結不出那紅蓮的所在,倒不如先出去看看情況。紅蓮之事容後再說,或許百年之後待那前輩所說的封印消失了,那紅蓮也就現出身來了。

想到這裡,蘇錦歌重重的輕嘆一聲。這才是她最發愁的一件事。她如今不過金丹修為,金丹之上是元嬰、化神、出竅、合體、大乘、渡劫......。不過只有短短百年時間,她如何能夠修到出竅期?

蘇錦歌用力甩甩頭,甩去了一臉的苦笑。站起身在這有限的空間中搜尋了一圈。發現此地果真如看上去的那樣空無一物,並無什麼好東西可以撿拾。蘇錦歌再不流連,利落的拍拍衣裙上的塵土道:“仙尊,我們原路返回吧。”

丹陽仙尊也不多言,默默的在前方領路,將蘇錦歌帶出了此處。

重新回到古樓,迎接蘇錦歌的是幾線透過窗子縫隙投射進來的陽光,和一鴉一驢的追趕大戰。畫面並不溫情,卻充滿了生氣。許是睡得太久,許是那百年之期所給的壓迫感,眼前的畫面讓蘇錦歌的心底生出了無限的眷戀。

烏娘與小青驢已經發現了蘇錦歌,化作一黑一青兩道身影撲了過來。

“你終於出來了!”

“哇!主人,烏娘可想死你了。”

蘇錦歌靈敏的一閃身,咋咋呼呼撲向這個方向的小青驢和烏娘便撞到了一起。小青驢登時覺得滿眼金星,烏娘則直接被撞落在地。

烏娘最先回過了神,扇動翅膀來到蘇錦歌的眼前,一雙豆眼中滿是委屈,“哇!主人你好無情,枉我這三年來日日夜夜為你憂心。”

乍聽自己一覺睡了三年,蘇錦歌很是意外。旋即,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中那堆滿了首飾珠玉的矮几之上,“我倒覺得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過得挺享受。”

烏娘豆眼一轉,“主人你竟這樣想我,我的心真是碎成了餃子餡。”

“剛才還因為一顆球追着俺打,現在又說憂心。戲文里演的奸臣,就是你這樣。”

聽得小青驢的大嗓門,烏娘甩頭丟過去兩道凌厲的目光,“什麼球?哪裡來的球!還不是你無聊的日日扒着窗戶造謠,我才叫你住嘴的。”

與兩隻靈獸哈哈了幾句,蘇錦歌的心情好轉起來。她笑了笑,將丹陽仙尊請回鳳嘴燈。自己姿態閑閑的查看起古樓的狀況。先前她進入那地下密室之時,這古樓明明大敞四開的。怎麼此刻卻是門窗緊閉起來。不說烏娘,就是小青驢那貨也不像是能老老實實悶在屋子中的。這情況實在古怪。

烏娘察覺到蘇錦歌的動作,丟下小青驢追到蘇錦歌身畔,“主人,自你進那密室不久後,這古樓就自動鎖閉起來,還開啟了一種厲害的禁止。”

蘇錦歌點點頭,轉到那排書簡前開始翻閱,想要查找出相關的信息。

小青驢見烏娘追着蘇錦歌飛,噴了個響鼻嗤道:“奸鳥!”

烏娘並未回應,折身自那矮几上的珠玉堆中叼出了一本書冊,交到蘇錦歌的手中。

蘇錦歌接過來,見是一冊古舊的手札。不知是那代紅蓮使者留下的。

烏娘用翅膀指着那冊子道:“我一早就查到了,這裡面有關於這機關的記錄。”烏娘說完,這才無比得意的瞥向了小青驢。

烏娘竟然真的識字?

一隻鳥,居然認字?!

蘇錦歌有些目瞪口呆起來,直覺的認為這是一隻有故事的鳥。“烏娘,在被白鶴門的修士收服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烏娘眨眨眼道:“自然是在山林之間修鍊。”

“那你如何識字?”

烏娘的臉上立刻泛出了一抹嬌羞之色,“是美人教的。”

烏娘口中的美人甚多,不知道這個閑的教一隻鳥認字的是那位。蘇錦歌忍不住追問道:“哪個美人?”

烏娘一臉莫名的看了蘇錦歌一眼,“美人就是美人,除了重華真君,還能有誰稱得上美人?”

竟是自家師尊大人,蘇錦歌嘴角抽動的翻開了那本手札。只能說師父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教會了烏娘認字倒是給她省去了一件麻煩。

這機關是古樓的自護禁制,控制樞紐就在屋頂正中。每當有紅蓮使者繼任,開始接受紅蓮的那一刻,禁制也會自行打開。想必這次便是因為她接受紅蓮導致這禁制打開的。這手札上明確記着,百花門曾遭受進攻,為保護古樓,時任的守閣姑姑曾打開過屋頂之上的樞紐。

蘇錦歌飛身上了橫樑,果然在屋頂正中發現了一處凹槽。光線黯淡,蘇錦歌看不分明便取出了夜明珠照明。

只見那凹槽呈現一個半圓,隱約能見到里側的紋理。

那紋樣蘇錦歌熟悉無比,正是母親所留下的臂釧所有。蘇錦歌立刻取了臂釧。仔細比對了紋理,才小心的將臂釧插進那半圓凹槽之中,果然嵌合的嚴絲合縫。“喀拉”一聲輕響後,再無任何動靜。

蘇錦歌沉默了一刻,試着旋轉起留在外面的半邊臂釧。

果然,是可以旋轉動的。

隨着臂釧的轉動,古樓牆壁之上的流光漸次消失,門窗洞然大開。一股魔氣隨着喊殺打鬥之聲涌了進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