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衍皺了皺眉，“她在那邊碰到了小時候的朋友，可能是忘記了一些事情想要想起來，所以去看了心理醫生。但是醫生催眠的時候引起她很大的情緒波動，導致她的記憶有損傷，現在……”

霍雲深盡量平復着呼吸，眼眸許久才抬起來，嗓音卻一下子啞了，“現在怎麼樣？”

封衍和盛歡都沉默了。

反倒是當事人自己，淡淡的無所謂的道：“現在記憶破碎，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包括你。”

霍雲深微微一震。

深色的眸子里彷彿頃刻間打翻了墨硯的瓢潑，望不到底的黑。

胸口絲絲絞痛來襲，他狠狠盯住她的眼睛，“顧情笙，你是故意的吧？你明明答應過我，只要你回來就會給我答案，你怎麼能忽然就不記得我？”

他的嗓音瞬間啞透，“你是裝的對不對，笙笙？這種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你就是裝的！”

顧情笙皺眉，“裝失憶？你不是我丈夫我么，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會讓我裝失憶？”

霍雲深又是一震。

封衍忍不住插話進來，“不管以前怎麼樣，這次應該是真的。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情緒很不穩定，盛歡只跟她講了一些基本的人物關係，也是花了很久才說服她相信。你們之間的事，你自己說吧。”

霍雲深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重新來過”會以這樣的方式得來。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他寧可……

盛歡看着他身上罕見的茫然與寂靜，滿覆著澀意，她微微的垂下眼，“對不起，是我不好。”

哪怕是到現在，想起昨天醫生給她打電話說顧情笙出事，她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明明她們前一晚還在一起吃晚餐一起購物，可是昨天到醫院的時候，笙笙卻忽然一下子不記得她了。

她最好的朋友，竟然會不記得她。

霍雲深驀然冷冷盯她一眼，“當然是你不好！”

“夠了霍雲深！”

封衍冷喝一聲，“顧情笙是一個成年人，她要做什麼事情難不成還要跟盛歡彙報？”

霍雲深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始終安靜的女人打斷了，顧情笙道：“封衍說的沒錯，盛歡她什麼都沒做，這件事情不是她的錯。醫生也說了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怎麼能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這種話？

她就沒想過，她忘記的人裡面，會有多麼不想被她忘記的？

霍雲深眼底絞着明顯的怒意與冰冷，咬牙切齒，“你們兩個一起出去旅行，結果你出事了。”

顧情笙聽着他的語氣忍不住皺眉，“霍雲深是吧？雖然你是我名義上的丈夫——可這一點還是盛歡告訴我的呢。所以這位先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不代表你可以對我和我朋友之間的事情指手畫腳。又不是她拉着我去看什麼心理醫生的，她也沒有時時刻刻看着我保護我的責任。”

霍雲深是吧？

所以這位先生？

男人閉眼，這女人真的不是在故意挑戰他的底線么？

偏在此時她還問了句，“盛歡，我現在住哪兒啊？”

胸腔里所有的怒意和維持的理智被她這話輕易的掀翻，他吼道：“你當然是跟我住，還想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