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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看到朱老二這表情的人都跟着心酸。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神情,很是狼狽,迷茫,不過說話的朱大娘一眼都沒有看兒子。

田野瞧着,朱老二當時的表情都是蒙的,想被遺棄的小狼狗,心說這孩子要是變態了,一點都不稀奇,這個年歲,這麼刺激,不叛逆都說不過去。

就想着往後對着孩子好點,忒苦逼了。

朱大娘看着眾人都望着這邊發愣,才抬眼看兒子,被朱老二的臉色給嚇住了:“二兒”

朱老二心口發緊就這樣被拋下了,往後自己就不是老朱家的兒子了,張羅換名字那不過是氣朱鐵柱兩口子呢。為了讓他爸媽多看他兩眼。

到底還是他們更狠些,做的都是實事,一點不手軟的。真的不要他了。

田大隊長:“咳咳,老二剛好跟着丫頭料理一下家裡。”

朱會計:“是呀,是呀,不是說明兒還得去縣裡,改戶口嗎。正好我給你們開個介紹信。”

田野聽到這話心口蹦蹦跳,朱老二什麼臉色她可是顧不得看了,忍的好辛苦才沒有去看田大隊長的臉色。

從她到這裡,就沒出過上崗村呢,不是不想去,是知道,自己根本就去不了。

田大隊長不會准許。

她也不願意,也不能因為要去外面看看,讓田大隊長注意到。

可今兒這事,不去縣裡走一趟,都說不過去。不知道田大隊長會怎麼應對。

田大隊長很自然的接著說道:“是呀,今兒晚了,讓你叔把介紹信給你們開了,明一早就去縣裡。”

田野心說,二百斤糧食值了,她能去公社給自己弄個戶頭,還能去縣裡走走,走出上崗大隊:“哎,我去把糧食給叔嬸送過去。”

朱老二這才把邁出去的腳步給收回來。自己是人家二百斤糧食換來的,他差點忘了。

田野一手夾着一布袋子糧食從屋裡走出來,光這形象就把院子裡面所有的人給震撼了一把。

那可是大隊的標準袋,一百斤一袋呢。

這丫頭身子骨團吧團吧也不夠一百斤呢,竟然能夾起來二百斤的糧食。想想那場面。

朱會計眼角直抽抽:“呵呵,丫頭可真是利爽人,趁着我們在這,把禮過了也是正經的。咱們也做個見證。”

田野這才想到,自己這個個頭,這麼夾着兩袋子糧食出來,有點不協調,不過已經這樣了,還能在放下呀:“還用稱一下不?”

先小人後君子,她一個人過日子不容易,把人往壞了想點,比把人往好了想過的踏實。

田大隊長看向朱會計,朱會計看向朱鐵柱兩口子。這糧食要真的過稱,那可真是不好看了呢。真賣兒子呀。

朱鐵柱兩口子:“不用。”

就這麼乾巴巴的兩字。

田大隊長:“都是大隊的標準袋,丫頭才從大隊弄了白條前天帶家來的,不會差了數的。”

田野:“大娘你看看給你家放哪?”

朱大娘這才臉色好點,連兒子臉色不對的事情都不關心了。看到田野手裡的糧食,臉上才多少有點喜色,轉而想到,退親要給這丫頭兩千斤呢。

朱大娘臨出門的時候還給了兒子一記重拳:“老二咱們家可出不起兩千斤糧食。”說完不看兒子的臉色匆忙忙的走了。

朱鐵柱怕兒子心裡難受:“老二呀,這都是為了讓你們好好地過日子的,別多想。”

朱老二眼神都沒動一下,他還有啥奢求呀,就攤上這樣的爸媽了。

朱家老大眼睛瞪着隔壁都有半天了。

看到田野夾着兩袋子糧食過來,眼睛都瞪大了,朱老三這個嘴欠的:“大哥,黑猴精登堂入室了。”

朱大娘跟着後面進來,聽到這話臉色黑的,恨不得把朱老三給兩腳。

田野只當沒聽見,朱家跟她屁關係都沒有,這些人都算個什麼玩意:“大娘,放哪?”

朱大娘指着院子乾淨的土地:“放着就好。”

一句屋裡坐坐都沒有,也沒讓田野進屋。可見對田野忌諱多深。

田野也不好多呆:“大娘,我先回了。”說完就走了。感覺自己就是過來刷卡結賬的。

朱大娘一句話都沒有,田野也覺得這事有點為難人家當媽的,剛把兒子給賣了,還是親手,親口送的,心裡肯定不好受。

村裡招親的名聲對兩家都不好聽。養大的兒子去給別人養老固然不好聽,可自家生不出來兒子,要人招姑爺養老的人家,說白了那就是絕戶。

要是招姑爺挺不起來日子,在村裡那是很受欺負的。

田野還沒走遠呢,朱老大就在屋裡說了:“媽,就這點糧食呀,往後那黑猴精不會沒事就到咱們家來吧。”

朱大娘看了一眼老大,老三就覺得心累,堵得慌,話都不想說了。

門口碰到朱鐵柱,田野點點頭就回家了。別看朱家忌諱她,她還忌諱朱家呢。

就朱老大那麼個蠢貨,誰知道啥時候蠢出來點花樣,把自己家連累進去呀。

家裡朱會計同田大隊長還在呢,田野把碗筷收拾好,給隊長媳婦包好:“嬸子,我給你送回去。”

隊長媳婦哪敢沒事招這麼煞星回家呀,沒看到老朱家,都沒敢讓田野改口嗎:“不用不用,我自己帶回去就好,你忙了半天了,好好歇歇吧。”

朱會計看着朱老二,遞過來一封介紹信,剛才寫好的:“明天你們去公社,先把田野的戶頭給改了,名字的事情不着急,成親再改也成,你是上過學的,自己定吧。”

老朱家的血脈,改姓田了,他就是有那文化水平也不願意做這個事,戳心。

話說回來,早改晚改也沒有區別。

朱老二接過介紹信,一句話都沒說。

朱會計:“別怨你爸媽,都是窮鬧的,一家子抱在一起挨餓也不是個事。再說了住得近,跟在自家也沒啥區別。往後你們兄弟還得互相幫襯呢。”

不提朱老大,朱老二還能繼續低頭耷拉腦袋的聽着,提起朱老大,朱老二這麼沉穩的人,都憋不住了,一雙眼睛都噴火了:“我改姓田了,沒兄弟。”

田野在井邊上,扭頭忍笑,這也忒有歸屬感了呀。不用自己拉攏都知道跟朱老大劃清界限了。不用擔心朱老大把犯蠢,把自家拉上了。

掃了一眼朱老二,整個人身上都透着一股子頹廢,一股子瘋魔,跟隨時要咬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