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何曉波捉着男友的手臂，兩個人依偎地坐在衛生所的一個角落，有些焦慮而緊張地低聲交談着，“到底為什麼你會發燒、我會全身出疹子，隔壁家的鳳姐都已經燒暈過去了、全身還都爛掉......這些人到底能不能給個說法？好歹也幫忙扎個針啊！”

有病沒病，吃藥打針。他們這些人早就習慣有問題就要上衛生所吊個水，拿兩個白藥片，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有一天進來了就出不去，甚至還被要求要縮在衛生所里，跟其他人一起連個位置都沒有，還只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

“小小乖，搞不好是因為有集體傳染，所以才會要我們集中管理。”何曉波的男友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前幾天王昭跟裴修跟王海學戰鬥的時候，他正好就在小區的路口執勤，對於這種情況沒有女友的緊張，反而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咱們配合醫護人員的指揮，這樣才可以讓大家做事更有效率，說不定身上的紅疹很快就能退光了。”

何曉波一聽男友這麼說，默默地點點頭，強忍着滿心的恐懼，抱着他的手，又乖乖地坐回去。

不過能冷靜的畢竟是少數人，尤其是在本來衛生所的醫護人員也跟着發病，甚至連前來支持的醫護人員無預警倒地後，小小的衛生所立刻陷入一片混亂，還有人忍不住哭起來，直呼是‘世界末日’。

“求求你們救救我們！我還不想死啊！”

“對啊！我們也不是願意跟那個通緝犯住在一個小區的！我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處罰我們？”

“拜託，我只是發燒而已，肯定不是絕症的！”

“我這個紅疹只是濕疹而已，不會傳染的！”

“......我想出去，放我們出去！”

有一就有二，很快的人群便鬧了開來。衛生所當時因為朝向的問題，就只有一個出入口。很快就有力氣比較大的男人衝過去要拉開堵在門口的醫護人員，企圖要突圍出去。

“不！你們不能出去！”那個醫護人員雖然也是男的，但是照顧大家這麼久，還得費心思安撫溝通，也相當消耗他的體力，一時之間還真的被扯動，只能慌亂地說，“你們身上可能有強傳染性的病毒，出去會讓更多人受到感染的！”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就把大家擔心的事情給落實，又怎麼能不讓人感到恐懼？

“所以我們就要乖乖在這個房間里等死嗎!”馬上就有人滿是指責地說，“我們每年好好納稅，也沒有偷雞摸狗，結果到了臨頭，就是要被活生生耗死？你們連救我們都沒想過要救嗎!”

“我也被傳染了，難道我就不想自救嗎？”那個醫護人員勉力地用身體持續擋着出口，跟前面拉扯的人僵持着，一面苦笑地說，“這是新型的傳染病，從前根本沒有案例，現在樣本已經送出去了，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處理，只能委屈大家先在這裡待着。”

“食物跟飲水都會不斷送過來，保證都給大家吃新鮮的，請你們千萬不要慌張，相信以華夏的醫療水平，很快就能夠查清楚到底是什麼問題。”

那名醫護人員像是為了讓大家冷靜，還苦笑地說，

“你們好歹還能全家人，或是男女朋友待一起呢！我老婆馬上就要生了，這本來是我請產假前最後一輪值班，現在估計是要趕不上寶寶出生了。”

有醫護人員的安撫，再有外面真的如期送來了乾淨的飲水跟做得熱騰騰的食物，再加上根本出不去，大家也只能強押着心中的衝動，依序在何曉波的男友的安排下，儘可能地維持住秩序跟氣氛。

“同志，你好厲害，我剛剛怎麼勸都沒人肯聽我的。”醫護人員經過剛剛跟何曉波還有她男友的幫忙，三人乾脆坐在一起，一面啃着熱騰騰的肉包子，一面聊了起來，“我叫吳志，聽起來你像是這附近的人？做警察的？”

“是啊，我叫姜，你可以喊我小姜。”何曉波的男友露出爽朗的笑容，然後拉過何曉波，對醫護人員介紹着，“這是我女朋友，是個中醫喔，特別擅長針灸，一會兒要是還有人情況不好，就讓她給扎個兩針，保證乖乖的......痛！”

何曉波用力地擰住姜後腰的肉，還轉了大半圈地，整張俏臉漲得通紅，顯然對於自家男友的推銷吹捧很是不能適應，

“就說你不要到處講我的事情，你為什麼老愛說呢！”

“哈哈哈，小姜這也是以為榮啊！”吳志笑嘻嘻地啃着包子，反而回頭勸起何曉波，“很多人對針灸都有迷思跟誤解，但其實用得好了，比咱們西醫還管用。”

何曉波看到吳志的反應，這才訕訕地坐回去，有些尷尬地說，

“大家總說扎針可怕，還說中醫學是騙人的，所以我就不樂意姜到處說......”

畢竟姜的職業頗為敏感，要是讓人覺得有散播什麼思想，對他的升遷那就太不好了。雖然現在華夏對中醫很推崇，但是誰知道風向會不會什麼時候忽然又變了呢？

小兩口感情好，何曉波希望姜的工作順順利利的，平常也會陪他巡邏。但姜又何嘗不希望何曉波做的事情可以得到大家的認可，自然是怎麼有機會推銷就怎麼來。

“胡說什麼，現在中醫這麼紅，只是針灸這邊還沒有起來而已！”姜立刻替何曉波打抱不平，“說不定咱們這是可以用針灸把發燒降下來也說不定啊！小小一定要加油！”

吳志看着兩人鬥嘴，也不差話，就樂呵呵地吃着包子喝着水。年輕人體力好，就算髮燒又起疹子，還是精神這麼好。在他看來，有人狀態比較好也好，總比全部人都唉聲嘆氣的，才會更讓情況失控。

然而，隨着屋子裡倒下的人越來越多，時間慢慢推移到晚上，本來還算輕鬆的氣氛，又開始緊張起來。

“我說同志，咱們雖然不是不能配合，但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個衛生所裡面吧？”

“是啊，咱們也能夠在家裡自主隔離啊！”有人看着一排排睡在地上，臉色或潮紅或發白或紫漲的面孔，忍不住焦慮地說，“你看看倒下的人這麼多，搞不好我們本來健健康康的，就因為跟他們關在一起久了弄得更嚴重呢！”

“你們冷靜，我早上就已經篩檢過，大家都是陽性反應才會關在一起。”吳志一看人群又圍上來，只能苦着臉，又一次地解釋，“這個傳染病有潛伏期，每個人發作的時間都不一樣，是真的不方便讓你們離開的......”

“你胡說！”這時候，有個高狀的男人立刻跳起來，“那你們那些醫護同事呢？早上在這屋子裡的還有十幾個呢！怎麼現在就剩你一個了？”

“對！你就是在騙人！大家快點把他給綁起來！”

“對！什麼鬼醫護人員！什麼鬼傳染病！”

“我們不要被關在這裡！我們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