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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你的生意越做越大,死在你手上的人也越來越多。我看過你寫給你幾個老婆的信,你反覆交代她們注意對孩子的教育問題,絕對不要讓孩子染上煙癮和毒癮,一定要加強管教……呵呵……哈哈哈哈……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販一毒集團頭頭說出來的話。”

“你顯然只關心你自己的家人。我就想問問:你把別人當成什麼?活動的人形提款機?還是能夠被你隨意宰殺,必須染上毒癮,被你控制,主動把鈔票塞進你口袋裡的豬嗎?”

謝浩然再次將身體前傾,湊到離老闆很近的位置:“你的家人會活得很久,這一點我絕對可以保證。他們目前的生活狀態,至少會持續到七十歲。早年你剛開始販一毒的時候,曾經說過一句話:從八歲孩子到八十歲老頭,都要讓他們吸毒,只有這樣,才能賺到最多的錢。”

老闆覺得心臟跳動瞬間停止,他猛然抬起頭,掛着淚痕的臉上充滿了驚恐。

他的確說過這樣的話。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想賺錢,想的快要發瘋,夢裡都是被鈔票覆蓋的場景。人只要有了衝勁就會變得不擇手段,會變得異常瘋狂。

謝浩然鬼魅般的聲音在繼續着。

“你在酒吧和舞廳里尋找目標,先用酒把他們灌醉,然後進行注射。固定客戶就是這麼來的。只不過,這種事情容易引起警方注意,所以做了幾次就停了。那時候你年輕英俊,談了很多女人。你勸着她們吸一毒,她們從你手裡買貨。認識的人越多,你賺的就越多。”

“後來你發現這是很蠢的行為,也就不做了。只是後來每次想起,都會覺得感慨。”

“別用那種眼神看着我,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秘密。”

說到這裡,謝浩然站起來,居高臨下道:“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罵你,也沒想過要殺你。這種事情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我也沒有這個權力。我一直覺得,讓一個人在無知無畏情況下去死,是一種殘忍。必須讓他知道真相,明白一切,這才是真正的仁慈。”

“我會在我能力範圍內讓你活着。你應該不會被判死刑,無期徒刑對你來說是最好的判決。你會源源不斷收到你家人的消息。讓一個人短時間承受折磨並不困難,難的是讓他永遠接受這種折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如此,永無停止……這對我來說是個挑戰,我打算試試,你是個不錯的實驗對象。”

……

安州。

梁欣麗今天興緻很高。她去菜市場買了條魚,對剖着切開,洗凈以後下鍋略炸幾分鐘,等到兩面變成金huáng色,就放下各種佐料炖煮。等到起鍋,香氣四溢。

牛肉末炒芹菜是簡單的家常菜,但是想要做好,就一定要注意芹菜末下鍋翻炒的時間。加上一勺豆瓣醬,紅紅綠綠的顏色看上去就很誘人,味道也很鮮美。

老豆腐切成指頭寬的片狀,上面堆着用醬料拌好的剁肉,裝進盤子,大火蒸熟,出鍋的時候撒上碧綠的蔥末,白báinèn嫩的,光是看看就令人喜歡。

做菜的本事是跟着母親梁靜學的。梁欣麗懂事很早,想着自己離開家去燕京上學,給父母做飯的機會不多,做一次是一次。

今天很奇怪。wángróng祥夫婦回家的時間很晚。街道辦事處距離小區不遠,現在上班都是朝九晚五,正常情況下,他們最多五點半就回來了。

快七點鐘了,兩個人才拖着疲憊的腳步走進家門。wángróng祥累得夠嗆,換了拖鞋,直接仰靠在沙發上,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梁靜要好一些,她走到飯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側過身子,右手扶着椅背,獃滯的眼睛望着擺在餐桌上的豐盛菜肴,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梁欣麗穿着圍裙,有些手足無措。她輕輕地問:“媽,王叔叔……你們怎麼了?”

wángróng祥已經緩了過來。他坐直身子,用手拍打着小腿肚子,嘆了口氣:“今天走的遠了些。說起來也是怪我,想試一試,就沒坐公交車,結果直到現在才回來。”

今天是去金牛社區上班的第一天。早上去的時候堵車,wángróng祥遲到。梁靜中午過去找他,想看看新的工作環境,順便陪着他晚上一起回家。兩個人等到下班,到了車站,剛好趕上高峰期,等了很久車也沒來,兩口子一合計,想着乾脆走着回家試試。很久沒有如此長距離運動,回到家裡,只覺得手腳都是軟的。

洗過手,開始吃飯。

梁靜用筷子夾了一塊魚給女兒,又夾了一塊給wángróng祥,頗為擔憂地看着丈夫:“老王,你今年的公休還沒用。十五天的假期,你再跟單位上請個假,湊足三十天,去駕校報個名,咱們自己買輛車,你以後開着上下班。”

wángróng祥把嘴裡的米飯咽下去,苦笑着搖搖頭:“這個星期我還是先坐公交車。等到周末,我到儲藏室里把那輛老自行車翻出來,鏈條上點兒油,換個輪胎,先騎着吧!”

梁靜有些不高興:“有必要這麼省嗎?家裡又不是沒有買車的錢。幾十上百萬的咱們買不起,十五萬以內的也就夠了。這還是你自己說的,怎麼現在忘了?”

wángróng祥把筷子捏在手裡,嘆了口氣:“買車當然簡單,我有個朋友在車行上班,明天去店裡說不定就能提到現貨。可問題是,我和你都沒有駕照。說是三十天能學出來,實際上怎麼樣……這個還真不好說。”

梁欣麗在旁邊聽着有些糊塗:“媽,怎麼突然想要買車了?”

梁靜不方便解釋,就隨口“嗯”了一聲,繼續問wángróng祥:“三十天學車的時間不夠嗎?”

“我覺得挺懸。”wángróng祥愁容滿面,有些感慨:“老了,學東西速度就慢。說真的,我就沒想過要開車。以前說是買車,那也是買回來給你用的。我嘛……蹬蹬單車還行。”

“至於汽車嘛……”他搖着頭,嘆了口氣。

wángróng祥夾了一筷子溜白菜放到碗里,用筷子撥弄着。女兒做的飯菜雖然很香,可是現在吃在嘴裡味同嚼蠟。心裡有事情,實在是沒心情吃飯:“何況請假的事情,單位上估計不會批。”

梁靜和梁欣麗兩個人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梁欣麗直到現在也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用胳膊捅了一下坐在旁邊的梁靜,小心翼翼地問:“媽,到底怎麼了?”

wángróng祥是個老實人。回來的路上一直叮囑梁靜,讓她別把事情源本告訴梁欣麗。可是梁靜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把話挑明了比較好。她抬起左手,輕輕撫弄着梁欣麗柔順的長髮,看着長大的女兒,眼睛裡全是感慨,也充滿了無奈:“你長大了,比小時候漂亮多了。你剛生出來的時候,臉上的褶子還沒有張開,家裡人都說你不好看。沒想到現在女大十八變,唉……”

停頓了一下,梁靜苦笑道:“你王叔叔今天被單位上的領導叫過去,說是重新安排工作。他現在上班很遠,在金牛社區。還有我……欣麗,你是知道的,媽媽沒有正式工作,在王叔叔的單位上只是臨時工。這個月合同到期,他們……不要我了。”

梁欣麗的眼睛裡浮起一層懵懂:“怎麼會這樣?”

梁靜的話音忽然變得冷漠起來:“都是蔡志坤乾的。”

“蔡志坤?”梁欣麗一時間沒想起這個名字具體是誰,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媽,你是說住在咱們對面那幢樓的蔡叔叔?”

蔡志坤是街道辦事處主任,大家都住在同一個院子里。

梁靜悶悶不樂地“嗯”了一聲,重新拿起筷子,卻沒有去盤子里夾菜的意思:“蔡晨看上你了,要你做他的女朋友。”

梁欣麗滿面驚愕地一下子高聲叫起來:“什麼?”

梁靜注視着坐在餐桌斜對面一言不發,同樣舉着筷子卻無心吃飯的wángróng祥,話語當中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怒氣:“蔡志坤前幾天就把你王叔叔叫到辦公室,專門說這件事。姓蔡的真不是個東西,指名道姓的要你做他兒媳婦。”

面帶愁容的wángróng祥chājìn話來,安慰着梁欣麗:“欣麗,這件事情我當時就給你回掉了。我告訴蔡主任,說了你有男朋友,而且今年年底就要結婚。沒事兒的,都過去了,老蔡雖說在單位上是一把手,但這種事兒他管不着。”

老實人都怕麻煩,梁靜一開口,wángróng祥就知道事情要糟。梁欣麗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順,雖說不是自己的親身女兒,但她對自己很尊敬,也很要強。果然,梁欣麗當即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著wángróng祥又驚又怒地連聲追問:“王叔叔,我媽說的是真的嗎?她被單位上開除了?還有你……你被發落到其它地方上班?”

發落,這是情急之間,梁欣麗找到最能體現此刻心情的一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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