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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艷整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羅天清就不一樣了,他瞌睡足,呼嚕聲不斷,絲毫沒有傷情檢驗報告上“二級傷殘”的樣子。尤其是昨天晚飯就吃得更多,足足三大碗米飯,還有大量的菜,一大碗湯。

對於丈夫的執着,劉艷覺得倒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她並不清楚那天晚上的糾紛到底是怎麼鬧起來的。只知道是婆婆帶着羅天清到一個老朋友家裡,好像是為了什麼葯起了爭執……不管了,她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反正羅天清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又是在醫院裡任職,幫着他做個傷情檢查,出個檢驗報告,根本不算什麼難事,隨手為之。

傷情檢驗報告上的“二級傷殘”是劉艷填的。羅天清告訴她:最好把自己的傷勢說嚴重些,sānjí、四級、五級……甚至更高都行。這東西以後要拿到法庭上當做證據用,因為時間上的效應,傷勢肯定會有所好轉。所以現在開具的傷情證明到了那時候就誰也無法扳倒的“鐵證”。

劉艷覺得丈夫說的很有道理。他向來都很聰明。否則當年自己也不可能看中,嫁過來。他現在也不可能成為單位上的小頭頭,雖說位置不是太高,卻是普通職工眼裡的領導。

早晨的生活軌跡一如既往固定。劉艷早早起來做好了早餐,吃完了自己那份,又把丈夫的擺在熱水鍋里溫着,穿上衣服就出門上班。羅天清單位離家很近,走過去也就是幾分鐘時間,他可以起的很晚,但是自己不行。雖說有私家車,但是現在城市交通擁堵得厲害,只能是儘早出門,避開早高峰。

兒子大了,上高中住校,周末才回來。

在醫院停車場下了車,剛走進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護士站里的值班護士就氣喘吁吁跑過來:“劉姐,你可算是來了。趕緊的,院長找你。”

“院長?”劉艷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找我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護士可不是劉艷這種在醫院裡有着正式編製的醫生,她很忙,傳達了消息就連忙轉身往注射室方向走,那裡還有一大堆病人等着處理。她邊走邊說:“劉姐你趕緊去吧!醫院辦公室那邊來人催了兩次了。說是你電話關機,打不通。”

看着她的背影,劉艷連忙從衣袋裡拿出手機,用力摁下開機鍵。昨天晚上看網絡劇直到深夜,睡覺的時候關機充電,一直沒有打開。等到開機屏幕亮了,她才意外地發現,接連跳出多達十幾條未接電話提示。有手機號碼,也有院辦公室的座機電話。

到底出了什麼事?

劉艷覺得眼皮一陣亂跳。來不及多想,她連忙換上白大褂,朝着連接院長辦公室的通道走去。

院長是個相貌和藹的人,脾氣性子也很好,在醫院職工當中有着良好的口碑。但是今天他的臉徹底冷了下來。劉艷走進辦公室,院長抬頭看了她一眼,直接問:“劉醫生,上個星期,你是不是開了一份傷情檢驗報告?”

劉艷心裡猛然一跳,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囁嚅着回答:“……好像是吧!”

“什麼叫做好像?”院長很不滿意她的態度,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傷情檢驗報告的複印本,擺在桌上,用手指重重點了點:“你看清楚,是不是這份?”

雖說是站着距離遠,但是劉艷眼力很好,她看打了文件封面上檢驗人的名字,“羅天清”,非常清楚,明明白白。

院長雙手平擺在桌上,眉頭皺得很緊:“檢驗科那邊的同志說了,他們沒見過這個人的化驗單。血檢、尿檢、B超、骨科,還有外科……按照醫院規定,傷情檢驗必須由相關項目的科室進行情況匯總,然後才能出具證明。你說說,這究竟是……”

正說著,外面傳來另一個聲音:“院長,您找我?”

劉艷轉過身,發現那是傷情檢驗科室的金貞平,自己要好的同事。

“你來得正好。”院長滿面嚴肅地把金貞平叫進來,指着檢驗報告副本上的簽名:“金醫生,這份報告是不是你簽的?”

金貞平與劉艷一樣,都是早上剛進單位就被叫了過來。看到擺在桌面上的檢驗報告,她心裡一陣發虛,想要否認是不可能的,因為當時簽字的人就是自己,只能硬着頭皮,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是的。”

院長變得越發嚴肅:“你見過檢驗者本人嗎?”

金貞平覺得事情可能要糟,本能地搖搖頭。

“那天是誰給這個羅天清做的檢查?”院長說話聲不由得大了起來,看得出他很憤怒:“檢驗科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沒有見過,你們就這樣給他出了一份傷情報告?金貞平,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平時大家是好朋友,出了問題誰管你那麼多。金貞平連忙抬起手,指着站在旁邊的劉艷:“院長,這個……這不關我的事啊!是劉艷,她找到我,說是他丈夫在外面被人打了,要我幫着出份傷情報告。我實在是拗不過她,就……就……”

劉艷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

金貞平話說到一半就停下,後面部分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院長的氣勢太強大了,就這樣坐着,一言不發,整個房間彷彿空氣都變得凝固。

良久,院長淡淡地說:“你們先回去吧,等候院里的處理。”

劉艷覺得身體僵硬,轉身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腳幾乎邁不開。

剛出了走廊,金貞平就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角落裡,咬牙切齒一陣咆哮。

“劉艷,你怎麼這樣?我好心好意幫你,你倒好,拉着我下水。你自己說,現在該怎麼辦?”

劉艷覺得心裡發苦,出了這種事,她能怎麼辦?

好不容易把金貞平勸開,回到自己的科室,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科室。劉艷不敢給丈夫打電話,偷偷摸摸挨了一個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科室主任找到她,表面上聽起來像是開解,只是說話口氣沒有那麼嚴厲,核心內容只有一句話————你被醫院開除了。

劉艷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但是主任說得很清楚:出了這種事,誰也幫不了你。院領導那邊的壓力很大,聽說是有人舉報,如果院里不能嚴肅處理,他們就會直接去檢察院和紀委那邊舉報。所以就算你是在編職工,院里也保不住你。人事那邊正在結算你的養老金和各種保險,你自己準備一下,下星期去省人事局把手續辦了。

出了問題,當然要找自家男人。科室主任剛走,劉艷連忙換上衣服離開辦公室,她邊走邊拿出手機想要撥打羅天清的電話,冷不防金貞平從前面路口閃出來,擋住去路,一把抓住她的頭髮,破口大罵:“你這個不要臉的憨婆娘,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還要把我也拖下水。現在搞得我被院里開除……你賠,你得賠我!”

兩個女人一陣扭打,當場引起轟動。幾個圍觀者很快變成了幾十個,隨着更多的病人與家屬加入進來,圍觀人群再次擴大,數量也增加到好幾百。

等到醫院保安擠進人群,好不容易把兩個撕打的女人分開,劉艷臉上被抓得一道道全是口子,金貞平的衣服袖子也被扯掉,露出整條胳膊。她們頭髮散亂,都在嚎啕大哭。

拖着疲憊的腳步回到家,劉艷發現羅天清坐在客廳里發獃。她心裡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顧不上換拖鞋,連忙跑過去問:“你……你單位上……是不是出事了?”

羅天清臉色慘白,手裡夾着一支沒有點燃的香煙。他看着渾身塵土,形容憔悴的妻子,愣住了:“你怎麼知道?等等,你這是怎麼了?誰把你打成這樣?”

劉艷對此置若罔聞:“我問你,你在單位上到底怎麼了?”

羅天清也被開除了。

有人去紀委告發,那份傷情報告一看就是假的,醫院方面已經落實,兩邊消息印證,一切都清楚了。

羅天清很清楚:正常情況,自己這樣做雖說違規,單位處理卻達不到“開除”這個程度。應該是青靈集團出手了,可笑自己還在做着“把事情曝光”的美夢。

現在,一切都完了。

……

謝浩然覺得很是無奈:說好的帶着身邊女人在結婚以前來一趟外出旅行,現在看來是沒有時間了。

事情太多了。

與廖秋上次的會面,讓他徹底打消了通過“正規渠道”對天銀船進行武裝改造的念頭。雖說與廖秋之間的關係很是熟絡,可是在關係到國家利益的問題上,無論局長怒風還是廖秋,都沒有半點可商量的餘地。

謝浩然只能退而求其次,讓雷極門的賀家親衛出面,與高棉國方面的軍火商談判。

天銀船這件法寶已經顯現巨大威力。謝浩然並不滿足將其作為普通的移動載體,他需要一個能夠自己被掌控的武裝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