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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玉鯤問:“怎麼合作?”

謝浩然很平靜:“我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而且……是滿足三個人的願望。”

劉蓓激動急切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方玉鯤很冷靜:“你想要什麼?”

謝浩然很直接,絲毫沒有隱瞞:“我要葯神院,還有你們。”

說著,他放開禁制,“書山”神通的力量逐漸消失,范醉感到壓在後背上那團沉甸甸的“巨山”正朝着上空漂移。他實在被壓怕了,曲着腿,用膝蓋蹭着地面,把身體一點點抬高,確定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見,這才像受驚的貓一樣就地翻滾,迅速朝着側面讓開,然後艱難的單膝立起來,用手肘撐着牆,搖搖晃晃站直身子。

壓扁的金屬手攀在牆上顯得有些滑稽。范醉顧不上那麼多,大口喘息着,用充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盯着謝浩然。他現在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范醉根本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年輕、強大的修士。

方玉鯤把注意力從范醉身上收回,謝浩然主動放開禁制的做法讓他稍稍心安,但聲音仍然充滿懷疑:“你要我們?什麼意思?”

“我要葯神院。”謝浩然抬手指向站在旁邊的賀嶸,說話語氣不容置疑:“他是真正的金丹修士,葯神院院主這個位置非他莫屬。當然,我不會取消你們副院主的身份。”

劉蓓對謝浩然的惡劣印象一直沒有改變。她“哼”了一聲,恨恨地說:“鳩佔鵲巢,果然是穩賺不賠的好買賣。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把葯神院雙手奉上嗎?別白費心機了。我們三兄妹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果,就算玉石俱焚,我們也絕不會把葯神院交給你。”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和:“你們為什麼要經營葯神院?方副院主之前說得很清楚,你們是為了求財。而所有售賣通體散所得的錢,大部分被你們投入新型醫藥技術研發。無論上一任院主張國威,還是現在的院主顧十方,只是你們擺在明面上用來嚇唬人的傀儡。火源晶是你們的後手,但是具體什麼時候能用,必須看天意,需要的時間也很漫長。與其把希望和目標寄托在遙不可及,甚至是虛幻縹緲的“理想”兩個字上,不如我跟你們做筆交易。”

劉蓓怔住了。

她隨即發出尖叫,問題簡介且帶着異乎尋常的急促:“你能幫我們?”

謝浩然舉手抬足之間有着貴公子的翩翩風度:“我可以給你們想要的東西。”

按照順序,他先是抬手指着站在左邊滿面驚異,如同嗜血巨人般的范醉:“我能給你一雙全新的手,一雙全新的腳。”

范醉眼睛裡閃爍着懷疑的光。他瓮聲瓮氣地問:“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年輕人,你說的手腳……該不會是工廠里生產的人造假肢吧?”

謝浩然的笑容和煦如冬日暖陽:“欺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既然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當然會是真正的手腳,從你身上重新長出來的那種。”

他隨即把視線轉移到劉蓓身上:“劉副院主,我可以再造你的身體,修復你體內的受損機能。你可以懷孕生育,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前提是你得交清計劃生育罰款,這筆錢我可不會幫你出。”

適當的調侃玩笑有助於活躍氣氛。看着站在房間中央的方玉鯤,謝浩然的笑意沒有絲毫改變:“方副院主,我可以給一隻新的胳膊,還能給你一隻新的眼睛。用這些東西交換一個葯神院,這筆生意不過分吧?”

方玉鯤臉上的肌肉在陣陣抽搐,這表明他內心正在激烈衝撞。沉默了很久,他終於開口道:“你說的是真的?”

謝浩然伸出右手食指:“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會讓你看到奇蹟降臨。”

范醉與劉蓓幾乎是同時變了臉色。

“老大!”

“方哥!”

方玉鯤的神情不斷變幻,他在思考着謝浩然到底有沒有說謊。

突然,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震驚愕然的神情隨之在臉上浮現,下意識脫口而出道:“塑體再造丹?難道你會煉塑體再造丹?”

謝浩然臉上洋溢着迷人的微笑:“三顆塑體再造丹,交換區區一個葯神院,這生意不過分吧?”

方玉鯤按捺住內心的驚駭,忙不迭地應道:“不過分!如果你真能拿出三顆這種丹藥,我兄妹三人甘願將葯神院雙手奉上。”

謝浩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方副院主,咱們修道之人講究一個“信”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方玉鯤也變得認真嚴肅起來:“一個星期,只要你能在一個星期拿出三枚塑體再造丹,我就答應你的所有條件。”

……

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幾個人會煉丹了。

更不要說是塑體再造丹這種高級貨。

高級,意味着精密、細緻、一絲不苟,甚至必須把控火控料每一個步驟精確到以“秒時間”為單位。

方玉鯤曾經到龍虎山求過丹。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幫道士很拽,即便是給看守山門的傢伙塞了豐厚大紅包,讓他們給山中祖師遞話進去,人家也根本不會見你。態度就像上個世紀國營商店裡的售貨員,鼻孔仰朝天上,總是由上至下斜着眼睛看人那種。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方玉鯤沒有見到龍虎山祖師,只是得到了一句話:塑體再造丹,價值十個億。

他沒有具體說明到底是十個億民國法幣?還是十個億的美元?

方玉鯤無法可想,只好離開龍虎山,拚命賺錢。雖然目標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很遠,但至少有個盼頭。

葯神院就這樣一步步鋪開攤子。

劉蓓提出了招收“散修”成員的設想。這些人無門無派,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各大世家的私生子、無法錄入族譜的庶子、因為某種過錯被趕出家門,到處晃蕩的流浪者……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修士,有着遠遠超出普通人的強大實力。只要籠絡他們,使用得當,就會成為一支舉足輕重,令人畏懼的力量。

方玉鯤懂得一點煉丹之道。他可以煉出通體散,也能煉製煅體丹。只是受限於材料,能夠大批量煉製的散劑只有通體散。這東西在他看來已經夠用,對外出售可以賺錢,對內可用於籠絡散修,穩定葯神院的基礎……那個時候,葯神院只是一根小幼苗,根本不敢對外打出招牌。方玉鯤和劉蓓費盡心機把一個個散修拉進葯神院,范醉負責對外反擊與警戒。三個人分工合作,忙忙碌碌上百年,終於有了今天的局面。

當年在邙山法陣里的時候,應該是用作充飢的那些老鼠頗為特別,要不就是法陣本身有着聚集靈氣的特殊效果。總之,他們很長壽。

方玉鯤活到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是賺了,劉蓓外表看起來不算顯老,范醉的身高甚至還在生長。總之,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像風燭殘年的老鬼,他們精神很好,若不是因為身體殘疾,肯定有人會認為他們最多年過六旬,並不出老。

方玉鯤又上了一趟龍虎山。這一次,還是沒有見到老祖師。至於當年對方所說的“價值十個億”,龍虎山那邊連一個字也沒有提過。

方玉鯤很急。這麼多年忙忙碌碌,不就是為了讓衰朽殘體重新恢復正常嗎?這已經成為三兄妹心中的執念,若是無法得到滿足,恐怕這輩子都談不上什麼“修為精進”。他像瘋了一樣在龍虎山上到處打點,大把鈔票撒出去,大大小小的道士們對他倒也另眼相看,言語溫和。可是對於“塑體再造丹”這種東西,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表示出方玉鯤最希望看到的態度。

一個多星期後,從龍虎山內堂傳出來一條消息:現在天地靈氣稀薄,奇花異草珍貴難得。十個億的價錢,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通貨膨脹現在是世界性的問題。以現在的價格計算,一枚塑體再造丹價值五百億軟妹幣。

那天是一九九九年三月十七日。方玉鯤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日子。

十年後,他又去了一趟龍虎山。找到煉丹堂的負責人,什麼也不說,直接把銀行金卡擺在桌子上。

對方連看都沒看那張卡一眼,輕飄飄的一句話回過來:方先生,我家祖師說了,五百億是十年前的價錢。現在的一枚塑體再造丹,至少需要兩千億。

從那以後,方玉鯤對龍虎山就徹底斷了念想。

他看得很清楚,那幫道士根本不會給自己煉製塑體再造丹。

他們總會想方設法找出各種借口搪塞自己。時間與價錢之間的轉換他們玩得無比純熟,就算自己拿出兩千億,他們同樣還會耍弄“這只是購置材料的費用,煉丹費用另算”之類的無恥花招。

他們也許根本不會煉製塑體再造丹。之所以一次次開出令人無法承受的天價數字,就是想要在保住臉皮的情況下,合乎邏輯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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