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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魏許就是師祖一直在找的那個人?”一進東苑書房,林嘉若就迫不及待地問。

林致之替她解下斗篷,不疾不徐道:“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若不肯說,我們始終只是猜測!”

慧秀的事他雖然沒有入宮,卻比林嘉若知道得更早。

“他為什麼不肯說?”林嘉若大惑不解。

當年慧秀被人誘騙殺了葉拂聲,事後也是怎麼都不肯說,如果魏許就是誘騙慧秀的人,慧秀找他報仇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為什麼不肯說?

林致之搖頭:“這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明日我們一起去牢里探望探望!”

“師祖這麼多年沒有找到魏許,除夕那天也沒見他有什麼異樣,看來是昨天突然發現的——”林嘉若冷笑一聲,“我就不信沒有人從中作祟!”

林致之嘆道:“是不是有人作祟都一樣,少保殺害魏許是事實,魏九娘不會善罷甘休的……”

林嘉若神色一黯,道:“這樣的事……真是冤孽,我其實也不知道該幫着誰,魏九娘從小沒有母親,如今又沒了父親,隔房的兄長她也信不過……似乎連蕭桓她也信不過……”

早上她趕到紫宸殿時,蕭桓似乎剛剛得到消息趕來。

而魏九娘昨夜不到三更就已經在魏家了。

林致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道:“我已經讓人送信給持塵了。”

林嘉若點點頭,臉色緩和了些。

不過,慧秀的事並不是她今天急着來找他的主要原因。

“蕭桓應該去不了長安府了!”林嘉若道,“這個案子,我爹不會讓它太快結案,倘若蕭桓支持魏九娘告師祖,就趕不及開春赴任,倘若他置魏九娘於不顧——”

林嘉若語聲一頓,眼中露出冷意。

林致之微微一笑,接過來說:“倘若他棄妻子於不顧,怎麼當得起長安府之位?”

林嘉若彎着眸,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無論如何,蕭桓是不能去長安了,你還有沒有其他人選?”

林致之沉吟道:“除了明珏,就只有阿瞻了!”

林嘉若面露遲疑:“大姐夫啊……不太適合吧?”

顧瞻當年雖然在軍糧案中貢獻不少,也做過蕭聿和蕭隸的雙面間諜,但背後始終有個甘明珏,似乎沒有獨當一面過。

“阿瞻也是可以的!”林致之道,“只是缺乏歷練,到了長安,有燕望西撐腰,他又是宗親,也不會太吃虧!”

林嘉若仍是猶豫:“我再想想。”

當初選了袁宴,是打算借長安一地攻下隴西陣地,順帶輔佐燕望西;換成蕭桓,要求就變成了與燕望西相輔相成,在隴西站穩腳跟;現在換成顧瞻,反而要燕望西撐腰了。

燕望西能靠得住?

可除了顧瞻,一時之間也真想不出其他人了。

“我可以讓虞回跟着顧瞻一起去——”林致之道,“顧瞻有實幹,卻不夠圓滑,有虞回輔佐便能補上缺漏!”

“那你王府……”他經常不在府中,王府里還是要有個可靠的人。

林致之笑道:“不過熬上一年,明年不就有你了?”

林嘉若紅着臉睨了他一眼,輕哼道:“明年還不一定呢……”

烏髮素服,明眸粉頰,清麗又甜美,林致之看得心頭寸寸融化,忍不住朝她伸出手,猶豫着,還是只撫了撫她的秀髮,正要說話——

忽然門外來報:“蕭夫人魏氏求見!”

魏九娘?

林嘉若驚訝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目光一閃,指了指內室。

林致之好笑地點了點頭,揚聲道:“請!”

魏九娘是喬裝而來的,但再怎麼喬裝,也不能保證不會被人看到。

她一個已婚戴孝的婦人,又是新喪,別說獨自出入晉陵郡王書房,就是走家竄戶都是不合適的,更別說她一進門就要求林致之屏退左右。

林致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令下人都退離了門口,溫聲開口:“蕭夫人——”

“表哥……”魏九娘顫抖着喚道。

林致之微微一怔,隨即聽到了內室細微的動靜,想是嚇到了那姑娘,擔心魏九娘有所察覺,忙道:“令尊告訴你的?”

魏許曾今派人刺殺過他,但他回京後,卻一直琢磨不定魏許是否知道他的身世,又因為自己早有計劃和對策,索性按兵不動。

魏九娘點了點頭,眼眶一紅,輕聲道:“父親告訴過我,當年他奉蕭道成之命,派魏家私衛刺殺寧王之子蕭梁,然而,派出去的魏家私衛全軍覆沒——”

“而後,當今天子率兵冀州,救了郡王殿下回來,父親便有些懷疑,林致之就是蕭梁!”

“只是大周代梁後,晉陵郡王極得天子寵信,父親也不確定當今是不是已經知道郡王殿下的身世——”頓了頓,“畢竟郡王殿下是從小養在林家的,父親身份尷尬,不敢冒險……”

“令尊是什麼時候確定的?”林致之緩緩問道,語聲仍舊溫煦從容,看不出什麼情緒波動。

魏九娘緊張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有一次,郡王殿下去探望徐國夫人……殿下離開後,徐國夫人說了幾句話……”

林致之微微一笑,道:“表妹今日前來,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魏許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世,卻隱而不發,除了對他和林氏的關係沒把握外,也應該是想將這個秘密留給獨女,必要時做個護身符。

魏九娘選擇今天來喊他“表哥”,除了慧秀之事,還真想不出其他了。

魏九娘見他笑容溫和,眼底卻一片疏淡,不禁有些窘迫,忍不住解釋道:“父親並非想以此要挾殿下——寧王與我母親是同胞兄妹……他只是擔心我日後無依無靠——”

她聲音一頓,突然掩面痛哭。

“他早就知道自己難逃一死!他早就知道慧秀要殺他!”

黑色斗篷下是刺目的孝服,女子捂在臉上的雙手瘦得青筋突起,哭聲嘶啞痛苦,看着着實可憐。

捕捉到內室一聲細微的抽泣聲,林致之輕嘆一聲,道:“我已經讓人去信餘杭……你不會無依無靠的……慧秀的案子——”

“我不是為慧秀而來!”魏九娘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