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至七月中旬，轉過一次大巴後，程斌坐在打車軟件叫來的轎車上向著C市城區行去，他手撐着下巴看着窗外艷陽下飛速掠過的景物，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司機師傅聊着天，思緒一時間有些恍惚。

沉迷念氣的程斌在家裡宅了快兩個星期，要不是條件有限有些實驗實在無法進行，而且系統提醒他還有一張頭獎彩票沒領，恐怕程斌能夠宅到天荒地老。

念氣可比什麼遊戲有趣太多了。

不過再怎麼沉迷，重新收拾好屋子離開小鎮前往C市都是必須的，C市雖然不是全國最頂尖的那些一線城市，但能提供的資源也遠不是臨近鄉壩的W鎮能比的。

先不說那筆彩票頭獎必須去C市領取，程斌進行的基礎物理單位測定，除了常見的那些長度、時間、質量外，還有國際認定的其他幾種基礎單位在老家根本沒條件進行念氣測定——

電流單位安培、熱力學單位開爾文、物質的量摩爾、光強單位坎德拉...

更別說物理之外的其他知識，像是化學生物什麼的，沒個實驗室都只能看着書本背公式，不用念氣直接滲透物質解析現象的話，根本就達不到想要的效果。

程斌需要一個在C市落腳的房子，需要一個為念氣服務的實驗室，需要很多可能會越來越先進專業的實驗器械。

這一切可以從彩票頭獎里得到，起碼能得到一個基礎。

程斌想了想網上搜索到的那些先進實驗室里儀器的價格，只恨當初買彩票的時候為什麼只花了十塊錢，為什麼不多加幾注。

不過也不用着急，那些高科技的東西買來了程斌也不會用，先老老實實地將高中的知識啃完才是真的。

汽車到達目的地後，程斌謝過司機下了車，手機傳來自動扣款的通知，很久沒使用這種打車軟件的程斌感嘆了下越來越先進、越來越人性化的軟件發展，隨後向著彩票中心走去。

程斌本以為彩票兌獎會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要不是天氣太熱，他都有心學着電視里那樣裹上一身偽裝，帶着厚帽口罩什麼的去兌獎。

不過現實是這套流程已經運作了很多年無數次，每個環節都清晰明確，甚至有各種路標提示。

當程斌走進大廳表示自己是來領獎的後，辦事員除了有些詫異他頂着烈日進來卻看不見汗跡外，就只是恭喜一聲後領着程斌一路辦起了手續——

登記、驗票、身份證、資金撥付、開具支票和最重要的個人所得稅稅票，這一套流程走完後也不過幾十分鐘，程斌就拿着財務工作人員開出的支票就近將金錢轉入了自己常用的銀行賬戶。

因為提前說好了，就沒有了後續的媒體採訪環節。

走出彩票中心的程斌仰天長嘆，雖然因為令人膛目的個人所得稅導致獎金掉了一位數，但最終近億的獎金還是令他走路有點發飄，若不是前些天才經歷了系統與念氣的超凡洗禮，恐怕他也難維持住這副相對平靜的表情。

“下面，是去科學館，還是先去買房子呢？”程斌駐足想了想，他以前大學時前去參觀過C市的科學館，隱約記得裡面有一些精度非常高的單位測定儀器公開展示，去一趟將他在W鎮測定的粗糙基礎單位修正一下也是很有必要的。

程斌最後還是決定先去買個房子，雖然學會念氣清潔後他連換洗行李都沒帶，但晚上老是睡酒店賓館什麼的還是挺麻煩的，找找符合他要求的房子才是更優先的事情。

程斌不知道的是，在他駐足思考的時候，系統通過他的視覺餘光看向了一個角落。

那裡，一個一看就不怎麼正經的染了暗黃色頭髮青年正靠在牆邊吸煙，而另一個年齡更大的西裝男子跑了過去，兩人搭在一起竊竊私語時西裝男子抬手隱秘地向程斌的方向點了點。

黃髮青年隨後掏出了手機，將攝像頭對準了程斌...

系統本身寄生在高維程斌信息體中，依附於低維程斌身上的只是它的一部分，不同於無法感知高維信息的程斌，本身就是從高維度投影下來的系統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兩個人類——

西裝男與黃髮男，和高維度中原本嚴格重疊的內域世界忽然產生的分支之間的關係。

跨過關鍵節點後的第一次內域自發分裂，比預計的要遲來一些，系統想到。

......

不斤斤計較中介與房屋費用，也和主流需求背道而馳的程斌沒花幾天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房子——拎包入住、即時交付、周圍安靜、有大倉庫。

在中介人員的微妙目光中，程斌花掉按他以前的工資要不吃不喝工作五十年才能掙到的錢，買到了C市一處稍嫌偏僻註定貶值的別墅。

在向中介全權委託了後續手續的辦理，並拒絕了他們推薦的別墅僱傭人員後，程斌拿着電子鑰匙走進了別墅，先是走了一圈，再次感受念氣清潔的方便，然後就呼的一聲撲倒在主卧里的高檔床鋪上。

在柔軟寬大的床上滾了兩圈，程斌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吊燈，打開了念氣面板，開始計劃明天要做的事情——

像是購買生活必需品啊、跑一趟科學館啊、查找化學實驗用品和原材料的購買渠道啊...真是充實而美好的生活。

遙想兩年前，程斌的生活是灰暗而絕望的——

慘烈的車禍，雙親離世，他重傷卧床，還得面對前來追責的其他受害者，車子損毀，房屋被收回，工作也丟失，那時的程斌連一死了之的念頭都有了。

雖然經過兩年的治療，身心都算恢復了健康，但按程斌原先最美好地期望，也不過是回老家修整一段時間，同時學習他原來軟件行業的最新技術知識，在存款花完前重新找到一份不介意他待過精神病院的工作。

雖然他這行業的好處是有經驗有思路重新學習新技術也會很快，但壞處是...想來對於精神壓力很大的軟件崗位來說，一份進過精神病院的檔案，應該是非常大的阻礙。

不過人的境遇真的很難說，程斌沒想到自己剛剛出院半個月，就躺在了寬敞別墅的舒服床墊上，銀行卡里還有一串前所未有的八位數字，腦海里念頭轉動也不是為了柴米油鹽等生活瑣碎，而是對物理化學、宇宙星空等等的思索與遙望...

帶來這一切的，是系統。

正當程斌想到系統，系統忽然就在程斌身邊具現化了形體——熟悉的黑色小奶貓，然後輕輕抬爪碰了程斌一下。

感受到那軟軟的，帶着一絲溫度的觸碰，程斌觸電般彈了起來，驚愕道：“系統？你剛剛碰到我了？你現在是實體了？”

“不，這只是借用念氣產生作用力模擬出的接觸罷了，這得感謝宿主你前些天的努力學習。”系統在柔軟的床鋪上邁着貓步走了一圈，程斌清楚的看見床單隨着黑貓腳步的落下變幻起伏，就像那真的有一隻小黑貓一樣。

系統對着程斌正坐後說道：“這些並不重要，宿主。本系統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說——關於念氣，除了對物質法則進行解析、和高維信息體進行信息交換外，第三種重要的提升方法。”

“跨越內域平行世界，進行意識穿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