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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珠看着他臉色難看得像鍋底兒,握着茶杯的手一直都在哆嗦,擔心他把自己給氣壞了,委婉的勸道:“丹二叔,你別著急,事兒可能沒你想象的那麼壞。馬家也有可能只是碰巧租到了胡七送給賈豪保的院子。”

蕭懷丹扯了扯嘴角,真心不覺得這是一句安慰他的話。

世上有這麼多湊巧的事嗎?

他自然是不相信的,太多的湊巧都是人為的結果。

像他和馬家和的相識,起源於兩人對一本書有相同的見地。事實上卻是馬家和故意來藉著他的話頭,來找他攀談的。之前他並不在意這點,許多家境貧不好的學子不得已想要尋求外人的支助,他也樂意幫助這些出身困苦,卻才華卓越的讀書人。

馬家和明明接受了賈豪保或胡七的恩惠,為什麼還有意來接近他,難道真是因為自己有值得他敬佩的才學?呵,他雖然覺着自己也算是優秀的,但也有自知之明,不認為自己會比賈豪保的家世才學更好,比胡七更有錢,而且在賈家和胡家出事之前,賈豪保的才子之名絕對比他響亮。

而且,他把名帖拿給馬家和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馬家和若真求學若渴,為什麼這麼久都沒拿他的名帖去學院拜見鄭二老爺,反而因為租約這麼一件需要保人的小事,就把他的名帖給交給了衙役?

對於讀書人而言,求學不是最重要的事嗎?

再說,他租房為什麼不簽下契約?他需要保人,相信書樓里有的是人願意替他作保,就算他當時只想到了他,只要報他了的名字,衙役自然會來找他求證,並不需要他給出名帖為證。

仔細想想,他不得不懷疑,馬家和接近他是別有具心,而且他想要用這樣的手段來向人證實他與他的關係非淺。

“現在只是猜測而已。”韓允鈞跟着,也安慰了他一聲;“只是太湊巧了,我不得不多想一些。”

蕭懷丹苦笑着,捏着袖子抹掉額頭上的汗珠,端起茶杯連喝了兩大口,又重重的嘆了一聲,臉色雖然還不太好看,但已經鎮定了下來。能讓王爺做出這樣的猜測,必定是那馬家和有讓人疑心的地方。

他直截了當的問道:“王爺,現在我能做什麼?”

眼下的局勢實在是容不得他大意,若現在不防備,真入了圈套就來不及了。

他和馬家和在書樓相談甚歡,甚至兩人頻頻約在外面談詩論文,他甚至當眾說過要替馬家和推薦名師,這件些事兒不少人都知道的,他想否認也否認不了。再說,他剛剛才幫馬家和做了一次保人,現在立即想與馬家和撇清關係,也不可能的,反而會讓人懷疑他急切撇清關係的原因。

眼下,他需要時間,也需要一個適合的理由和時機。

已經忐忑好久了的蕭明珠忍不住道:“丹二叔,要不然你去問一問他,萬一真的只是巧合呢?”

她相信丹二叔對那馬家和是真欣賞,對待那馬家和也是一片赤誠,但是眼下這種情形來看,與馬家和攤牌,或者直接避開,是最好的辦法。只是這樣一來,事後證實馬家和是清白的,這件事會馬家和的心裡留下芥蒂,他和丹二叔的交情哪怕不斷,也回不到最初的單純了。

蕭懷丹果斷的搖頭拒絕:“我賭不起。”

他上有老父母,下有兩個幼兒,身後還有整個剛剛被整頓過的蕭家;再說他十幾年埋頭苦讀,剛考出功名,為什麼要去冒這個險?

而且不應該是那馬家和因名帖之事,先來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韓允鈞看到他已恢復了平日鎮定,就知道他心裡只怕已經有了計較。這位以岳父馬首是瞻的丹二叔不僅是個聰明人,而且也是個狠厲的;旁的不說,瞧他把蕭家族中那一攤子老小管得服服帖帖,就能知道他的手段和能耐了。他只要心中有了戒備,就安全了六成!

他直接就把話給挑明了:“不管那馬家和接近你是存心算計,還是興趣相投。丹二叔,你抽空去找一趟王大人,跟他把你和那馬家和往來的事說一遍,讓王大人心裡有個數。”

蕭懷丹點點頭。他清楚,只怕王大人早就把他和馬家和的那點子交來的事查清楚了,自己去說一聲,只是向王大人表明他的立場和對這件事的態度而已。若是能幫上王大人什麼,就更能洗清他身上的嫌疑了。

再說,被盯上已經是事實,不管踩沒踩進泥里,都要按照最壞的可能性,來做補救措施才對。

他眼睛眯了眯,流露出少許的精光:“我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等會兒我去找王大人,對外就說是我替堂兄跑腿送信的。”

那些人未必知道他們現在已經起了疑心,自然他不能把事做得太過於明顯,以至於打草驚蛇。

韓允鈞溫和的點頭:“那我就不留你喝茶了。”

“告辭了。”蕭懷丹起身匆匆離開,動作迅捷得彷彿後面有什麼東西在追他。

蕭明珠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終於,解決了一個。”只要再給韓允昭透個氣,大家都有了防備,也就不怕有人中暗算了。

可是出乎他們意料的事,韓允昭並沒有親自來王府,只派了二管家過來請安並且就那件事做個解釋。

韓允均不說話,二管家垂着雙手,頭幾乎低到了胸口,根本就不敢抬頭看韓允鈞。

蕭明珠瞧得出來,韓允鈞是有些不太高興的,他依舊是一派溫和,長長的睫毛微垂着,幾乎遮住了他整雙眼睛。

她只能先開口問二管家;“你家王爺可有什麼話讓你帶過來?”

二管家如獲大赦,馬上道,“我家郡王收到王爺的口信,才知道王爺擔心他,於是讓奴才過來回個話。昨兒個有人拿着那玉佩到王府里來請郡王相助,當時郡王不在府上,大管家認出了那是郡王的玉佩,就派了富長跟衙役過去看看。富長認得那方姑娘,就幫着那方姑娘做了個證。”

事情真這麼簡單嗎?蕭明珠有些不太相信。

韓允均發話了;“知道了,你回吧。”

二管家如同大赦,磕了個頭,就垂手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