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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被突然擠出來的刀疤男這句話給嚇了一跳,方喜雲都顧不上裝委屈,驚愕地抬頭看了過去,瞧見那張兇悍的臉後,她嚇得飛快的移開了眼,想往梅西望身後躲。

梅西望哪會讓她得逞,往旁邊挪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後,帶着笑意看向那刀疤男:“你說的當真?”不管這人是來幫他的還是真心瞧上了這方喜雲,他都樂意甩出眼前的燙手山芋。

刀疤男兇狠的瞥了梅西望一眼,不客氣地道:“怎麼,你心狠不願意幫人,別以為天下的人都與你一樣。”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錢袋子托在手裡拋了兩下,遞給方喜云:“姑娘,這裡有六十兩,你拿去。”

“不不,我不要……”方喜雲忙後退避開刀疤男,根本就就不敢去接他手中的銀子。

她敢纏着小大夫,是知道小大夫為人和善,而且家裡人都是京都本地人,要臉要面子,若她反悔,他未必會舍下臉面與自己糾纏不清。但眼前的刀疤男可就不一樣了,來歷不明,瞧着又不像是一個好說話的善人,若自己收了他的銀子,再要反悔,別說要脫身,只怕清白都難保得住。

刀疤男怔住了,隨後有些怒了:“你嫌少?”

方喜雲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刀疤男冷笑了兩聲,又問了個與梅西望一樣的問題:“那你自己說說看,你的身價要多少兩銀子?”

原本幫着方喜雲指責梅西望的百姓們,似乎也終於品過味來了。人群里,有人道:“去牙行里買個剛梳頭的小丫頭不過是五六兩,長得漂亮又有些技能的也不過是十兩。六十兩……”足夠買五六個年輕漂亮的丫頭了。

方喜雲的臉色蒼白得如一張紙一般,她無法應話,也無法應答,面對着咄咄逼人,瞧着就沒想善罷干休的刀疤男,她只得再次哀求梅西望:“小大夫,你幫幫我……”

聽到她這話,刀疤男的臉更陰沉了,他把錢袋子往懷裡一塞,道:“敢情你自願賣身為妾,還是挑對象的!怎麼,賣給他,你家娘老子就不會死了?”

人群里有人鬨笑:“那位老兄,你瞧瞧你和小大夫站在一起,哪個更得姑娘家歡喜。你信不信,小大夫喊一嗓子要娶妻,這街頭巷尾的姑娘們連彩禮都不要都心甘情願。”

方喜雲聽着眾人的議論,狠了狠心,道:“我娘身子骨差,在養病期間需要日日人蔘燕窩供養。”

她是為了難為刀疤男,故意說得誇張了些。

而且母親自從傷後,胃口非常的不好,很多東西根本就吃不下,也就以前小昭哥送來的那些滋補品,才勉強吃上幾口。她做女兒的,怎麼能委屈母親重新吃那粗茶淡飯呢?

她這話,不僅沒有引來同情,反而引起了刀疤男的譏諷:“日日人蔘燕窩,這哪是買個妾,這是迎個祖宗進門供着。不過,我長這麼大也從沒有聽說過,哪家買個丫頭賤妾,還需要供養丫頭賤妾娘老子的。”

“瞧她那樣子,也不見是什麼大戶人家出來的,怎麼她娘就這麼金貴,需要日日人蔘燕窩的?”

尋常人家手裡若有人蔘,都是拿來救命吊命的,誰家能天天吃?

梅西望的眼睛一眯,不客氣揭她底了:“你娘棒傷雖重,但沒傷筋動骨都是皮外傷,心思雖然過重,只要開解好了就行,若有條件人蔘燕窩滋補那自然好,若沒有也不妨礙病人的恢復。不知哪位大夫與你說的日日人蔘燕窩,你說出來,我去尋他當面理論理論。”

方喜雲哪裡說得出來,除了小大夫好心替她娘免費看了一次診,她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銀子去請大夫。這幾天抓藥的錢,還是好心的鄰居給她湊出來的幾十個銅板。那家人借了她那麼幾十個銅板後,看她的眼神就變了,話里話外還想讓她進門做兒媳婦。

若不然,她也不會想到小大夫。

人群里,又有人咦了一聲:“我就說怎麼瞧着她這麼眼熟,原來她就是勾引了肅郡王,又誣告肅郡王的那個女子。她們母女的棒傷,是被大理寺打的板子!”

人群,一下子轟了起來。

梅西望的臉色整個兒就陰沉了下來,身上的氣勢隨之一變,方喜雲原本還想往他身上撲,再給自己辯解兩聲,哭訴一下自己的委屈,感覺到他身上的寒意後,她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睛,整個人嚇得腿都軟了,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冰冷透骨,沒有半分的溫暖,看她簡直就像在看一個死人一般。她甚至一點也不懷疑,若這不是大街上,他就要走過來,掐斷她的脖子!

她害怕極了,不停的退後,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裙角,跌到了刀疤男的腿邊。

刀疤男嫌棄的一腳將她踹了個跟頭:“別髒了我的靴子。”說著,轉身往外走,看熱鬧的人沒敢攔他,迅速的讓出一條路。

梅西望低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中的凶光,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進了醫館。

方喜雲吐了口鮮血,只覺着胸口才癒合沒多久的傷口再次迸裂開來,她捂着胸口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四周的人的眼神全部都變了,完全與當初在大理寺門口看她時一模一樣,只有鄙視,嫌棄,還有避之不及。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她的人生為什麼會是這樣的。

方喜雲坐在地上,雙手環着胸,整個人有些歇斯底里的仰天大叫着。

可惜,藍天晴日,連十一月的飛霜都沒有。

她哭嚎了幾聲,也沒引得旁人的同情,倒是引得一些人瞧不過去了,衝著她唾口水,潑髒水,甚至拿爛葉子砸她。

百姓的舉動似乎把她給激怒了,她兇狠的沖眾人吼道,然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推開攔着她的人,腳步緩慢的離開。

丁微知道方喜雲的身份後,之前的厭惡就變成了提防,“上回就是她攔了你的馬車?”

“是。”蕭明珠笑着:“我也送了她一份大禮。”

說起來,是方喜雲自己來招她的,怪不得她。

若她身邊沒有玄二他們呢,若是,真驚了她的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