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幸虧這會兒羅小思沒在喝水，否則非得噴元卓一臉不可。
“你說什麼？女人？！”
元卓一臉生無可戀，把那天的事情具體是怎麼回事跟羅小思講了一遍。
原來之前他遮遮掩掩，不跟她把事情講清楚了，其實是因為這件事里還有一段羞恥無比的隱秘。
他那天是被元雲承害了，灌了攙了葯的酒，然後被弄到了客棧里，並在房裡塞了一個女人。
“他不會是想把這女的塞進你房裡，所以才這麼干吧？”羅小思笑的頗為不懷好意。
元卓不知道怎麼的，眼前這個傢伙，明明是個小娘子，卻竟然能毫無羞愧之色，在這裡跟他大談男女之事，弄得明明是個男子的他，這會兒卻要比羅小思還尷尬。
“胡說什麼，他明明只是想害我。”元卓撇嘴，“那女人……那女人……她趁着我昏迷不醒的時候，脫了我的衣衫……然後他派的人就來客棧搜索了……”
“原來如此。”到了這裡，羅小思終於恍然大悟了，“哎，你那個二叔，看着挺精明的一個人，我還以為是多麼厲害的角色呢，哪知道竟只會用這麼下三爛的手段害人，嘖嘖……”
元卓哼了一聲：“他倒是想用別的法子害我，能害的了我也算一回。”
羅小思挑眉：“他派人暗殺過你么？”
“當然。”
“沒成？”
“成了我還會好好地坐在這裡跟你說話嗎？”
羅小思：……
說的也是哦。
要是硬碰硬的能把元卓幹掉，元雲承也不會搞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了。
“這麼說來，你是真的會功夫了？”
“自然。”
“我還是不信。”羅小思湊過去，“要不你給我露一手看看？”
對於腿腳不好的殘障人士來說，沒有什麼能比飛檐走壁更讓人嚮往的了。
“在這裡？”元卓瞥了一眼馬車車窗外面的人來人往的街道，“不好吧？”
“嘖，說的也是，那要麼你就先欠着，等什麼時候有空了，你再表演給我看。”
“好。”元卓滿口答應，過了一會兒，又苦笑道，“我母親其實是嚴禁我把會功夫的事情透漏給別人的，我小時候說過幾次，被母親罰跪祠堂……”
“哎呀，真慘。”羅小思砸砸嘴，“但是你今天不光告訴了我，還答應了要給我表演。”
“是啊。”元卓扶額。
“其實吧，你這麼一說，倒讓我想起一個老熟人來，真是不說不像，越說越像了。”
元卓一愣：“什麼熟人？”
羅小思卻哈哈笑起來：“不能說了，再說真的跳戲了……”
元卓十分莫名其妙，還要再問，羅小思連忙岔開了話題：“那麼，咱們倆初見那天，你母親掉進水裡，也是假的咯？”
但這不現實啊，因為系統明明是預測了的，難道系統還能作假嗎？
元卓收起笑意，搖頭道：“不是，是真的。我母親為了讓元雲承掉以輕心，故意掉進水裡的。”
“那真是難為你們了。”羅小思嘆道，“跟元雲承周旋這麼久。”
“其實，他這回要是不對你下手，我還想再多跟他周旋一段時日，我父親從前太過信任他，元家的命脈全都在他手上，我得一點點奪回來。”
羅小思想了想，眯起眼睛：“那，你既然有功夫，何不……”
一面說，一面抬手做掌，做了一個“咔嚓”的手勢。
元卓失笑：“我謹記母親教誨，學功夫是為了鋤強扶弱，而不是為了殺人越貨。”
“可那是你的仇人啊。”
“仇人……仇人也不行。”元卓的眸子暗了暗，“武以止戈，而不是增加殺戮。”
羅小思有點無語：“難道你還想以德服人？”
“那倒也沒有，只是讓他作繭自縛，自取滅亡罷了。”元卓皺了皺眉頭，“何況，他所犯下的罪刑，本不是一死了之就可以抵消的……”
羅小思懂得了。
他之所以沒有一次性解決掉元雲承，一來是因為元雲承手裡掌握的東西太多，驟然死掉，只怕元家元氣大傷，二來他也不肯髒了自己的手。
不過，如今他似乎是要提前向元雲承動手了，其中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羅小思也不知怎的，想到此處，心裡忽然就暖暖的。
“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正人君子。”
“我本來就是君子。”元卓正色道。
“是么？”羅小思揶揄一笑，“不過尊駕有些行為，可沒那麼君子啊……”
元卓登時臉色一紅，別過頭去，不再說話了。
羅小思也似笑非笑地望向窗外，閉了口。
但不多時，元卓忽又回過頭來悄悄看她，卻只見光線不算太明朗的馬車裡，窗外的日光淡淡透進來，映亮了她的半張臉。
她的臉小巧秀麗，眸子清亮如泉，肌膚吹彈可破，就連兩片唇瓣上，也彷彿是有什麼東西似的，亮晶晶的，惹得人移不開眼睛。
最妙的是，她的兩個臉頰也似乎微微泛起紅暈，也不知道是為了他的態度着惱，還是為了那天浴桶里的那件事而羞澀。
元卓的一顆心忍不住急速跳動起來。
他連忙深呼了一口氣，正想轉過頭去，卻忽被羅小思一下子逮住：
“看什麼看？”
“我……”
“不許看，轉過頭去！”
“是。”
元卓聽話地轉過頭去，再不敢看她，但這會兒，卻又換羅小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
馬車裡光線不明，元卓所坐的那個地方更加昏暗，他的臉被藏在日光照不到陰影中，望去一片晦暗。
羅小思定睛看去，只見他薄唇緊抿，鼻挺如削，眸深似淵，雙眉如峰，乍一看上去，彷彿是一尊完美的美人雕像一般，找不出一絲瑕疵。
但是，你曾看到過雕像的臉上還有紅暈的么?
你曾看到過，雕像的眸子里，彷彿還有波光流轉，彷彿藏着千言萬語，說也說不出來的么？
這一刻，羅小思忽然覺得，這麼一顆心，好似瞬間不屬於她了。
飄啊盪啊，就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任由馬車一路向前，駛向了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