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田嗷嗷直叫:“羅思娘,你說什麼?!”
羅小思卻不理他,只又接着道:“而且,本來這樁生意,是謝老爺子先介紹給我的,卻被他搶了先,倘若我治好了陸夫人,陸先生可否還將這樁生意給我?”
陸先生這才轉頭看了看林田,皺眉道:“實不相瞞,我只知道有客人上門,因為著急夫人的事情,還未曾與他們相見,也不知道他們也是來買我這物件的……”
羅小思這才高興了,那邊的金老闆聽了這話,立刻叫道:“林老弟,你騙我,這陸先生根本不知情?!”
林田哪裡有功夫理會這個,伸手指着羅小思:
“好,好你個臭丫頭,你要跟我斷絕關係是吧?斷就斷!你今天在這裝神弄鬼,糊弄別人,你不斷,我還要跟你斷呢,我林家丟不起這個人!你要是治壞了人,我也不跟着你一起受連累!”
說著,還轉頭去打那小廝的腦袋:“快,去報官去,就說這裡有騙子要害人了!咱們不能放着不管,見死不救!”
小廝忙忙去了。
陸先生聽了這話,心裡十分不高興,明明還有一線機會,這林田卻偏偏說什麼死不死的,真是討厭。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羅小娘子畢竟年紀輕輕,看着絲毫不像是有經驗的,她到底能行嗎?
像是知道陸先生還心有猶豫似的,羅小思微微一笑:“陸先生且把心放在肚子里,今日之事必定能成,只需片刻,但讓我放手一試。”
陸先生也就點了頭:“那就拜託小娘子了……”
話音未落,產房們忽的打開,丫鬟跑出來:“不好了,夫人暈過去了!”
陸先生一聽,險些也暈過去,忙抓住羅小思:“快,小娘子快請進去!”
寶梅連忙推起羅小思,跟丫鬟一起鑽進了產房裡,大門又“砰”的一聲關上。
留在外面院子里的人神色各異。
陸先生帶着期許,又帶着擔憂,臉色慘白如紙。
林田連連啐唾,直罵羅小思不是東西,沒有本事還要逞強,連累了他們一家人。
金老闆反而對羅小思起了興緻。他從前只知道這個羅思娘又病又慘,好像隨時都會死掉,但是這會兒看來,這哪裡是個將死之人?這羅小娘子,看起來十分有精氣神嘛!
而且,人家不是還和嚴大儒還有越城府的好多富戶人家有來往嗎,除去坐着輪椅,整個看起來跟其他的富家娘子沒什麼兩樣啊,倒是林田,被這羅小娘子三兩句說的啞口無言,十分丟人。
兩人來去幾個回合,羅小娘子一直神色不變,穩如泰山,林田卻反而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兩人孰高孰低,簡直看也不用看。
所以,金老闆只覺對這個羅小娘子十分感興趣,也就很想看看,這小娘子到底有什麼本事竟敢打包票,一定能救回來陸夫人。要知道,一個弄不好,那就是一屍兩命,何況林田已經報官了,接下來,可真的有好戲瞧了。
不得不說,林田的小廝眼力見兒不高,但動作還挺快的,沒多久,就把街上巡邏的兩個捕快給拉了來。
“騙子在哪裡?!”兩個捕快衝進院子,大聲喝道,弄得陸先生一臉尷尬。
如此這般一解釋,捕快們便歇了心思,轉而對林田皺眉:“人家主家都沒說什麼,你這”
林田辯解一番,並連連表示,叫捕快們來就是做個見證,萬一出了什麼事,都是她羅思娘一個人的,他們林家可不背這個鍋。
捕快無奈:“那好,咱們就等着瞧瞧看,到底這小娘子是救得還不救不得?”
話音未落,產房們突然打開了,小丫鬟出來便朝廚房方向跑去。
陸先生連忙叫:“幹什麼?!”
“娘子叫端一碗冷水!”
眾人:???
生孩子都是要燒熱水的,這小娘子要冷水是做什麼用?
不多時,丫鬟回來了,手裡捧着巴掌大的一個小小的碗,只盛了半碗冷水,匆匆忙忙又進屋去了。
關門的聲音將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麼一小半碗冷水,肯定不會是給陸夫人喝的吧?何況明明說了,陸夫人牙關緊閉,什麼也灌不下去。
那到底是幹什麼的呢?這小娘子,是身懷絕技,還是用的獨門偏方,亦或是,歪門邪道?
屋子裡半晌無聲,外面的人各人各懷心思,等的十分心焦,就連本來抱着看熱鬧心態的兩個捕快,也都目不轉睛地盯着那產房門口瞧。
不多時,屋門忽然打開了,寶梅把羅小思推了出來。
陸先生連忙衝上前去:“小娘子,我夫人怎麼樣?”
“且等一等。”
還要等?陸先生一聽,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就要暈倒。
他實在是等不了了,再這麼著急下去,只怕是他自己先倒下。
林田也沉不住氣,怒喝道:“裝模作樣的,誰知道你在裡面使了什麼鬼把戲?陸夫人到底怎麼樣了?”
羅小思根本不理他,彷彿他不存在一般。
但是兩個捕快必定是被人報案叫來的,不得不上前來問一問,羅小思卻也只是莞爾一笑:
“兩位差官大人也一起等等,很快就會見分曉的。”
……
兩個捕快表示,他們跟林田一樣,並不信任這個羅思娘。她要是什麼外來的高人也就罷了,一個殘疾小娘子,一輩子沒出過越城府,從前連活着都費勁,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高明本事?
就連等在一邊一直沒敢說話的謝老爺子,也為羅小思捏了一把汗。他是挺信任這羅小娘子的,但是也並不代表他相信羅小娘子能救陸夫人的命,這大夫穩婆都在這裡,且都沒有辦法呢。
謝老爺子攥着拳頭,默默地想着,待會兒,要是萬一不成,他就擋在這些人前面,讓羅小娘子先走,畢竟她是他們家的大恩人,他絕對不能眼看着她被人圍攻。唯一遺憾的就是,要是出了事,學堂怕是不能念了,可惜了陸先生這麼好的人……
謝老爺子在這邊胡思亂想,院子里所有人都在胡思亂想,包括被林田和金老闆叫來卻沒派上用途的大夫和穩婆,包括一眾丫鬟奴僕,甚至包括寶梅和慶時。
唯獨不動聲色的,只有羅小思自己。
她的嘴角,甚至還噙着一絲笑意。
這詭異的沉默沒有持續幾秒,產房裡便忽然叫起來:
“夫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