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另外一個問題哈。”羅小思咳嗽了一聲，正了正臉色，“我且問你，那天在寶客來，你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
元卓一怔。
他本以為這羅思娘的問題都是跟今天的事情有關的，卻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我……我什麼時候裝作不認識你了，我是沒看見你。”
“你敢發誓？”羅小思一瞪眼，“發誓你當時是真的沒認出我來，要是認出來了，今天回去立刻就得個不治之症，手腳生瘡，口歪眼斜，哈喇子流的滿地都是……你敢發誓嗎？”
元卓：……
他怎麼就這麼想再把她的輪椅給她掀翻了呢，這羅思娘，還是趴在地上可憐兮兮的樣子比較可愛！
“好你個牙尖嘴利……”
羅小思不等他說完便搖搖頭：“行了，我知道你就不敢發誓，別的也別說了，你就老實告訴我，那天是不是有人在看着你，不能讓人知道你認識我？”
元卓沒說話，半晌，微微哼了一聲，算是默認。
“那我再問你，咱倆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到底是誰在追你，為什麼追你？”
“你不是問兩個問題嗎？這都多少個了？”
“不願意回答就算了。”羅小思攤攤手，“反正你肯定也弄不死我，我也不怕丟人，等我出去之後，我就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我猜，肯的有人特別樂意想聽這個消息的，比如你的……”
一面說，一面拿目光在他身上打轉，從腳上一塵不染的新靴子，看到綉着墨竹暗紋的袖口，再看到腦袋頂上規規矩矩束着的一頭墨發，還有他白皙標緻的一張臉。
元卓只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羅小思才是那個不知羞恥的登徒子，在她這般目光的注視之下，沒一會兒，他的臉就漲紅了。
“好了，別看了！你知道這些也沒有用，我告訴了你，只能讓你平白更加危險！”
羅小思“嘖”了一聲：“那謝謝你的好意了啊。不過呢，我倒是不怕什麼危險，比起危險，我更在意我的那十二萬兩銀子，到底能不能拿到手。”
“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唄。你今天來，不也就為了那十二萬兩銀子？我本來安排的好好的，憑藉我自己的本事就能脫險，你非要來橫插一腳，還扣住了我的人，不就是想以人身安全威脅我，讓我放棄那張欠條？”
“哦，對了，說不定你還想加個碼，反過來讓我欠你點錢，對不對？嘖嘖，多狠的人吶，堂堂元家大郎君，坐擁金山銀山，居然對一個孤苦伶仃且殘廢的小娘子下此狠手，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哦，還有，忘了告訴你，那欠條我是不會隨便帶在身上的，你想要回去也沒門兒。何況那天在寶客來我還算又救了你一回，兩兩相抵，今天你也沒有理由找我的麻煩，我勸你還是趕緊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元卓：……
這都什麼玩意兒啊，一套一套的，這個羅思娘，嘴巴怎麼就這麼能說？！
他什麼時候坐擁金山銀山了？元家是個什麼情況，她難道不了解，裝什麼裝！
他今天雖然是為了欠條而來，可也是來救她的，怎麼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了？再說他也不是救了她一回，還有下聘那次呢！
加碼的事，就更加子虛烏有了，他為人有這麼差勁嗎……哎，不過話說回來，她的話還當真提醒了他，說不定，他還真的可以加個碼試試呢？
“行啊，既然你要說，那我就乾脆好好跟你算算賬。寶客來那回，算是你救了我一次沒錯，但是下聘那次，卻也是我救了你。而且，你這個蠢貨，居然蠢到把我的衣服和玉冠當到我們元家的當鋪里去，要不是我察覺的早，不用等到寶客來那回，你就已經完蛋了，哼！”
羅小思驚了。
她確實不知道那個當鋪居然是元家自家開的，而且這段時間一直忙生意的事，幾乎要把這件事給忘乾淨了，這會兒他一說，她才想起來，接着立刻就是一陣後怕。
“你……我怎麼知道哪些鋪子是你們元家的，你們家這麼多鋪子，你怎麼不列個清單給我？！”
元卓的表情瞬間很微妙：“清單？我自己也不清楚，又哪裡來的清單給你呢？”
羅小思立時就知道自己是戳到他的痛處了，見眼前人眉心微皺，目露輕嘲，端的一副美人自哀的美好畫面，一向顏值即正義的羅小思瞬間在心裡跟自己妥協了。
罷了罷了，再斗下去也沒意思，收手吧。
羅小思瞧着他，嘆了口氣：“好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難處是什麼了，咱倆也別爭了，反正都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你就說說這件事，以後打算怎麼辦吧。”
元卓抬眼瞧她，心中暗暗感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且這個小丫頭，怕是也早就知道他們倆一起被盯上的事情了，不過既然知道了，剛才還跟他爭那麼久，也是夠討厭的。
“誰是螞蚱，要當螞蚱你自己當去。”元卓翻了個白眼。
羅小思頓時失笑，這人，都這個時候了還要嘴硬，真是拿他沒辦法。
“還能怎麼辦，你除了跟我一條心，已經沒有別的出路了，不然我也不費盡心思來救你。”
“多謝費心。”羅小思裝模作樣做了個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怕是在我身邊安排的有人？不然的話，怎麼能這麼快就知道我的行蹤？”
元卓哼了一聲：“豈止是我，你身邊……算了，不說了，你且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羅小思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點點頭：“那麼錢呢，你打算怎麼著？”
“當然是不用還了！”
“那你還加碼嗎？”
“我……”元卓轉了轉眼珠兒，仔細看了羅小思一眼，最終還是沒狠下心來，“不加了，免得你再說我欺負你。”
羅小思淡淡一笑：“別，你先別急着大方，我想一想，咱們要是合作，對我來說利益比較大，但你得到的好處就不太多了，說到底，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你還是想想，要怎麼讓我還這個人情的好。”
元卓忽然嘴角一揚：“既然是人情，那不如就先欠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