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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場好戲啊!”寶梅忍不住拍手贊道,“這回可算是出了氣了,我看那個林鳳娘,以後還敢不敢再來找咱們家娘子的麻煩!”

羅小思笑而不語。

元卓所說的大禮,大概就是這場七大姑八大姨齊齊到場的好戲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林家這回算是徹底丟夠了人了,也正因如此,林鳳娘和曹煥的這場婚事是徹底跑不了了。

她說什麼來着,她就說林鳳娘面犯桃花來着吧?這回好了,終於遂了願,豈不是皆大歡喜?

當然了,她自己自然是歡喜的,至於別人歡不歡喜,她可就管不着了。

“慶時,給你安排個任務,這兩天琢磨着買一份好點的禮物,我舅父家的表妹成親,我怎麼能不送個大禮表示表示呢?”

慶時笑着答應了,後來果然準備了一份十分體面的大禮,在三天後曹煥和林鳳娘的婚禮上送了過去,羅小思的人自然不會去的,但是禮物到了,也夠給林田添堵的。

林田當天忙,轉過天閑下來,檢點禮單,發現了羅小思的這份禮物,氣的直接衝到庫房給砸了個稀巴爛。

“羅思娘,你,你等着!”

不過,羅小思卻並沒有照他說的乖乖等着,反而徑直搶在林田的前面動了手。

接下來的十天內,她接連截胡了林田的三樁生意,且都用不貴的價錢買下了不錯的寶貝,這讓羅小思高興地合不攏嘴,直跟寶梅她們說這下子家裡可以過一個痛快年了。

林田被林鳳娘的事情氣昏了頭,三樁生意全都丟了這才反應過來,一打聽又是羅小思,頓時差點氣的七竅生煙。

“真他媽奇怪了,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那王老闆一年不見,從永清府剛回來,這種事她也知道?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給她告的密?”

氣急敗壞的林田把自己身邊的人挨個摸排了一遍,但卻並沒有找到所謂的“姦細”,這就更加讓他生氣了,加上林鳳娘的這樁婚事他十分滿意,於是在家裡整天沒有好臉色,何氏也跟他吵,兩個人鬧得家宅里雞飛狗跳的,看來這個年是過不好了。

另一邊,元家大宅,元卓走出門來,緊緊衣衫,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阿毛連忙道:“郎君是不是冷,我去拿件大氅來!”

元卓擺擺手:“不用,我不是冷,估摸着,這怕是有人在罵我呢。”

阿毛失笑:“總不會還是那羅小娘子吧?”

“嗯?”元卓一皺眉:“聽你這話的意思,她從前經常罵我?”

阿毛嚇得連忙捂住嘴這種事,他怎麼知道,禍從口出,還是別議論了吧?

“走吧,去見見母親。”

兩人穿過庭院,徑直來到後宅深處一間小院里,自從上次落水之後,元大夫人就一直以養病為由住在這裡,再也沒有出門見過人。

對外,元大夫人稱病,說是落水感染了風寒,出不得門。為了避嫌,元雲承自然不能親自來元大夫人屋裡看望,日常都是元二夫人替他過來噓寒問暖,元大夫人的狀況,元雲承也都是從元二夫人和來來往往的大夫們的嘴裡知道的。

那天元大夫人落水之後,元雲承就請了越城府最好的大夫過來,大夫診斷一番,也沒說多麼嚴重,只是受驚和風寒而已,開了葯,也吃了一段時間,可就是不見好。元雲承又換了兩三個大夫給元大夫人診治,但依舊沒有什麼起色,到如今,身子不僅沒好,且還一日不如一日了,元家上下束手無策,只是湊合將養着罷了。

人病的久了,身旁伺候的人多多少少都會不耐煩起來,這些日子,漸漸的,元雲承問的不那麼頻繁了,元二夫人也來的少了,就連親兒子元卓,也不是日日都來看望元大夫人了,院子里的丫鬟僕婦也多少有了怠慢。

元卓來的時候,元大夫人屋子裡幾個丫鬟和僕婦正圍在門口的小屋子裡,點了爐子烤番薯吃,正屋裡不時傳來元大夫人的咳嗽聲,她們卻充耳不聞,只嘻嘻哈哈笑着,眼睛盯着那些被烤的黑乎乎香噴噴的番薯。

元卓忽的挑帘子進來,看到這一番景象,臉色一沉。突然進來個人,眾人也是一番驚慌忙亂,但是看到是元卓,便忽的都放鬆下來。

大郎君一向最軟弱最好說話,就算她們犯了錯,他也從不責罵的,因為他不敢。也沒別的原因,元家上下就這麼多下人,別的人可不一定願意來照顧一個躺床上不能動的病人,真把她們攆走了,他找誰來伺候元大夫人?

果然,元卓見狀,只是臉色一沉,隨即恢復了正常:“你們……可冷嗎?”

領頭的大丫鬟惠雲慢悠悠站起來,道:“多謝大郎君挂念,天這麼冷,我們自然也是冷的,所以才擠在一起暖和嘛……不過大郎君來的不巧,大夫人這會兒剛睡著了。”

結果話音未落,屋裡就傳來了元大夫人的咳嗽聲,眾人皆是一陣尷尬。

“大夫人醒了,郎君進去吧。”惠雲說著,當先往正屋走去。

元卓跟着進了正屋,一進門,只覺得一陣熱氣撲面而來,竟比剛才人多的小屋還要暖和三分。打量四周,也一點都不像外面看着那麼冷清寒酸,反而四處乾淨整潔,暖意融融。

方才還有些傲慢無禮的惠雲也立時變了個臉色,向元卓笑道:

“大郎君放心,夫人這裡一切安好。自打這天氣更冷了些,她們就都更不願意進屋來了,平日這屋裡只有我一個人進出,不怕她們懷疑,我就給乾脆夫人把炭盆燒足了,免得凍着夫人。”

元卓點點頭:“做得好。”

兩人正說著,那邊裡屋帘子內忽的傳來一個聲音:

“好了,誰不知道你做得好?小丫頭片子,整天的就知道邀功。”

這聲音中氣十足,哪裡有一絲一毫生病的意思,方才的咳嗽也完全聽不到了,元卓連忙一掀帘子,走了進去:

“母親,孩兒來看你了,近日可安好……”

話音未落,元卓忽的住了嘴,但聞一陣香氣飄來,定睛一瞧,只見元大夫人倚在床邊,手裡拿着個東西吃的正香甜,不是別的,正是一隻外焦里黃,香噴噴的大番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