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這可不行！”老攤主着急地擺着手，“這是我家傳了好幾代的東西，不賣不賣！”
說著，上前一把從那男客人手中奪過一副捲軸來，緊緊摟在懷裡。
羅小思順着朝那捲軸看去，只見那捲軸外面的包布也破破爛爛的，倒和她昨天賣給嚴老先生的那一副字畫有一拼。
但是那老攤主卻緊緊地抱着，彷彿抱着什麼珍寶一般。
男客人頓時不高興了：“什麼傳了好幾代的，糊弄糊弄外行還差不多！一副破畫，拿回去玩兩天就扔了，你還賣那麼貴，要搶人啊？”
羅小思又朝這位男客人看過去，只見這人年紀輕輕，一副書生模樣打扮，那眉眼好像還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羅小思正在思索，寶梅忽然低頭在她耳邊耳語：
“娘子，這不就是那天咱們買字畫的時候，跟在那嚴老先生身邊的那個人嗎？”
這麼一說，羅小思立時想起來了。
前日她在那王老闆的攤子上花五文錢買那副字的時候，曾被嚴老先生身邊的一個書生好一頓揶揄，此刻再瞧，可不就是眼前這人么？
羅小思忍不住給寶梅點了個贊：“真沒看出來，你這丫頭，平日里悶不吭聲的，眼睛卻這麼好使。”
寶梅嘻嘻笑了。
那邊，那書生繼續跟老攤主爭執。
“賣的貴還不許人討價還價了，這是什麼規矩？我再問你一遍，二十文，二十文賣不賣？！”
“我賣的貴，你，你可以不買！”老攤主抱緊了捲軸，說什麼也不肯讓步，“我就賣一兩銀子，少一文，也不行！”
“你還真把這破畫當寶貝了！”那書生徹底急了，“我告訴你，最多再給你加五文，二十五文，不賣我就走了！”
羅小思不由得撇了撇嘴。
一兩銀子能換到七八百，甚至一千文錢呢，這書生居然給人家還價到二十五文？這也太狠了。何況一瞧就知道不是行內人，還價這麼狠，就有點欺負人了。
果然，那老攤主聽了，氣的臉色漲的通紅：“那你走吧，我不賣！那個也不賣了，拿過來！”
說著，伸過手去，把那書生本來挑中要買的另一個小物件也搶了過來，然後往地上一坐，抱着自己的寶貝，徹底不理他了。
書生一愣，登時就惱了：“嘿，你這不識好歹的老東西！不賣給我是吧？我，我叫你今天誰也賣不出去！”
說著，大喇喇往那攤子邊一站，瞪起一雙眼睛，看向過往的行人。
“大家都來看一看啊，這老東西是個騙子，專門騙不懂行的人，大家快來看啊！”
因為這攤子小，來往的行人們本來很少有人在這停留，結果被這個書生一鬧，立時圍過來一些人看熱鬧。
那書生一看有人，嚷得更起勁兒了：“這老頭兒一副破畫，居然要我一兩銀子，這不是搶是什麼？大傢伙兒都來評評理……”
老攤主連忙站起來解釋，但他嘴巴木訥，不如這男客人口舌利索，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我，我這是祖傳的……”
“我呸！祖傳的了不起啦，我們家吃飯的碗還有好幾個是祖傳的呢！你祖傳的就一定是真的了？還敢要一兩銀子，不是搶是什麼？你看這滿大街哪有要一兩銀子的，瞧你這窮酸樣子，我看你是窮瘋了吧！”
圍觀眾人頓時一陣唏噓。
雖說都是來湊鑒寶會熱鬧的，但是這條街上的攤子上確實沒有什麼好貨，價錢也都不貴，普通老百姓過來玩玩，也就是買個樂呵。要價一兩銀子，確實有點窮瘋了的嫌疑。
而那邊，本來穿着單薄破舊的老攤主，徑直被這話氣的渾身發抖，連話也說不出了。
那書生看得到了輿論的支持，聲音愈發大了起來：
“給你二十五文就算是多的了，你還不知好歹！小心待會兒我報了官，叫官府治你個賣假貨的罪！”
羅小思默默翻了個白眼。
古董這種東西，跟別的行當可不一樣，沒有什麼假貨不假貨一說，買東西考的就是人的眼力，買對了是本事，買到了贗品也只能算你自己水平不夠，怨不得別人。貨物出手各不相干，就算是鬧到了官府衙門，衙門也是不管這種事的。
但是老攤主顯然並不懂得古玩這一行的貓膩，一聽這話，立時嚇得臉色發白，站立不穩，作勢就要往後跌去。
斜後方的胡同里忽然衝出一個瘦瘦弱弱的小男孩來，一把扶住了他：“爺爺，爺爺你怎麼了，爺爺……”
又朝那書生急聲嚷：“你胡說！我們家的畫才不是假貨，是祖傳的真跡！”
這小男孩倒是口齒伶俐，可惜人小，聲音也小，跟那書生對比起來，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那書生立時哼笑一聲：“好啊，你既然說是祖傳的真跡，那不如就把這畫打開，大家一起看看！這來往的明眼人可不少！”
圍觀眾人也跟着起鬨：
“就是啊，打開看看唄！”
“看看到底是什麼寶貝，竟然敢要一兩銀子……”
那邊老攤主緩過一口氣來，伸手拉住小男孩：“咱們，咱們不賣了……”
那小男孩卻氣不過：“不行，爺爺，就得讓他們看看，不然他們一直嘲笑咱們！”
說著，不由分說，扶着老攤主坐下來，轉過頭，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捲軸外的包布：“看就看！不過你們可看仔細了，別不懂裝懂！”
眾人立時紛紛伸長脖子看去。
只見這捲軸之內原來是一幅畫，一幅青綠山水畫。畫中山明水秀，峰巒疊嶂，一眼瞧去綠意盎然，饒是羅小思這種完全不懂畫的人，也覺得畫的十分清新而出彩。
尤其是那畫上一角的落款字跡，看上去竟有些隱隱發著金光，羅小思頓時心中一動，連忙拉出系統，打開了掃描窗口。
面板上立刻“刷刷刷”顯示了幾行字，將內容讀了一遍，羅小思忍不住呼吸一滯。
好呀，今天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