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來，她要害的是雁秋了？”
“應該是，後宅的事小的不太了解，但看她兩個的樣子，應該是有過節……”
“荒唐！”
兩個丫鬟因為一些私怨互相爭鬥，竟然敢往客人的吃食裡面下藥，這要是真的貴客出了什麼問題，那他們的元家的名聲也全都毀了。
“郎君，如今……”
雙成一向秉承元卓的吩咐，不該自己管的事一定不要管，所以剛才即便是發現了蘭春的小動作，他也只是找了個機會把蘭春手裡的托盤撞翻而已，並沒有徑直揭發她。
但這會兒看郎君的樣子，莫不是要把這件事挑起來？
元卓皺着眉頭，臉色微寒，但不多時，卻又恢復如常。
“管，是肯定要管的，但是不是我管……”
元卓想了想，微微垂下眼眸：“你去，把這件事告訴廚房的管事嬤嬤，讓她去報告給二叔，該怎麼說，你知道吧？”
雙成從打小就跟着元卓了，自然對元卓的心思再明白不過，道了聲“是”，轉身便退走了。
※※※
雁秋端了吃食回到二樓，羅小思已經凈面完畢了。
“怎麼拿了這麼久？”羅小思瞧了瞧那幾樣做工精緻的小食，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雁秋一呆，赧然把方才發生的事情給說了。
羅小思得知這是已經被換過一遍的吃食，這才微微放下了心，招呼寶梅將東西給大家分食。
雁秋連忙推辭。
羅小思便道：“你們不吃呢，我的丫鬟就不好意思吃，我的丫鬟要是不吃，那我自己吃也沒什麼意思，乾脆大家都別吃了。”
三個丫鬟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也只好接受了羅小思的好意。
一邊吃，羅小思還一邊吩咐：“敞開了隨便吃，我看這鑒寶會還得有好一會兒能結束，你們辛辛苦苦的，要是再餓了肚子，那可就太慘了。廚房肯定還有吧，不夠吃了就去拿，就說是我要的。”
就算是在元家，平日這些頗費工夫的小食，也並不是時時會弄的，哪怕到逢年過節弄了些，主家也只會賞給最親近的下人們一丁點，至於她們這些離得遠的，只怕是一年半載也不會遇到一次，更別提敞開了吃了。
三人聽了這話，都連忙拜謝：“娘子待我們實在是太好了！”
看看人家這個娘子，再看看她們元家自家的那位娘子，就知道人家為什麼是貴客了。
但是這話可沒人敢說，只能在心裡過一遍，然後拿那些香甜酥脆的小食堵住自己的嘴巴。
幾個人吃着小食，那邊樓下，負責主持這次鑒寶會的司儀也走上了台來。
這就是要正式開始了，幾個丫鬟連忙放下了吃食，但羅小思吃的正開心，乾脆捧起桌上那個碟子，叫寶梅把她挪到門前，一邊往嘴裡放吃的，一邊透過大門朝下面觀望。
司儀的開場白之後，便是主辦人出來致辭，毫無意外的，站到台上來的就是那個接待了她的元二老爺元雲承。
元雲承一席話說的特別好聽，引起了台下的一片附和，羅小思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問雁秋：“對了，我聽說，你們家還有一位大郎君，為什麼不見他出來啊？”
雁秋道：“大郎君身子不好，又一直在書院讀書，對生意場的事情不大懂，所以這樣的事一般都是二老爺出來主持的。”
羅小思點點頭，繼續關注下面。
但其實此刻，元卓就坐在後面，與大堂隔了一扇屏風的小廳里，一面喝茶，一面覷着台上的元雲承，阿毛面無表情伺候在一旁，心裡卻十分不舒服。
這鑒寶會是元家辦的，自家郎君既是大老爺唯一的兒子，是元家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又為這鑒寶會出了不少力，按理說，站在那檯子上和越城府各個有錢有勢的富商們致辭的，應該是自家大郎君才對。
“撇着嘴幹什麼？我自樂的清閑，讓他去勞累吧。”元卓招呼阿毛，“叫你辦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阿毛頓時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
“打聽倒是打聽出來了，不過郎君啊，我說出來了，你可別著急……”
“說就是了，這麼里嗦。”
“那個，二樓那個臨時來的貴客，她是……她就是……”
“是誰？”
“就是，羅思娘。”
“噗……”
元卓剛喝了一口茶水入口，聞言頓時全都噴了出來。
“咣啷”一聲把手裡的茶盞扔在桌上：“居然是她？！她哪來的玉制令牌上二樓！”
“郎君啊，這話說來就話長了，原來那錦繡客棧的夥計打聽的也不周全，她不光賣了幅畫給嚴老先生，還通過嚴老先生，弄了一塊咱們鑒寶會的令牌……還有，咱們早晨看見她的時候，她懷裡捧着的那幅畫啊，是她花一兩銀子從一個老頭兒手裡買下的，買的時候呢，還跟那個曹煥爭執了一下……”
“曹煥又是誰？”
“曹煥就是……”阿毛噼里啪啦，又把方才發生在大門外的事跟元卓講了一遍。
主僕兩人這才把和羅小思有關的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徹底搞清楚。
元卓眯了眯眼睛，她賣了幅畫給嚴老先生，藉著這個人情得到一塊玉制令牌，那也不是什麼難事了。何況他這個二叔一直想巴結嚴老先生很久了，自然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既然人都進來了，那麼弄幅畫進來賣，那就更不稀奇了，不過一兩銀子買的，地攤上的畫，能是什麼好東西，元雲承竟然也答應幫她賣，真是砸自家的招牌……
“她真的把畫送進來了？”
“真送進來了，都排上去了。”
“定了多少底價？”
阿毛嘴角一抽：“一，一千兩……”
“我這二叔，為巴結嚴老先生，可真是不留餘地啊。”元卓哼一聲，抬頭朝羅小思房間的位置望去，“不過，她既然想賣畫，我們又怎麼能不讓她如願呢……過來過來。”
元卓沖阿毛招招手，低聲在他耳邊如此這般一說：“你告訴老劉，到時候……”
阿毛頓時樂了：“郎君，你這招真夠狠的，這下子肯定得把那個小娘子氣的不輕！”
雖然不知道自家郎君究竟是跟這個姓羅的小娘子到底有什麼樣的仇怨，但只要是自家郎君高興的事，他肯定是會去妥妥噹噹辦好的。
阿毛毫不遲疑，當即便溜出門，悄悄往大堂角落裡的一個不起眼的桌子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