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方舟伸出手碰到他頭髮的一瞬間陳天宇就感覺到了她的小動作,便急忙的回過了頭。
恰巧在那一刻方舟就已經捏住了他的頭髮,上課鈴聲響起了……
所以,小分貝的尖叫聲是不可避免的;
大幅度的關注是不可避免的;
抱歉的表情是不可避免的;
……
要殺人的眼神,也是不可避免的。
講台上的老師推了推眼鏡打開了電腦,“後面的兩位同學請注意一下紀律,不要在課堂上打情罵俏!”
一語畢便引起了底下的一陣鬨笑。
陳天宇沒有辦法,把一張青一陣紅一陣的臉埋進了書本里不拔出來了。
剩下方舟一個人對着電腦屏幕上晃動的鼠標出着神——天哪,方舟你剛才做了什麼?!現在他真的不理我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堂課下來方舟的腦子都在顯示睡眠停機狀態,一片空白間是一張陳天宇剛才惱羞成怒靜止時的臉做成的屏保。
顯然,方舟把自己關機了。
渾渾噩噩的九十分鐘過去了,下課鈴聲想起的那一刻,讓方舟明白了那些古裝劇裡面“秋後處斬”之中的秋後,對罪犯來說是種什麼概念。
陳天宇把課本往書包里一丟,甩到右肩上後就要往外面走。
方舟急忙抱着一堆書跟了上去。
儘管陳天宇走得很快,但兩人的身高懸殊還是在那裡擺着,方舟很快就敢上了他。
“天宇,我,我錯了,你別不理我啊!天宇……”
方舟在後面抱着書好生的哄着陳天宇,時不時用膝蓋往上頂着往下滑的課本。
突然陳天宇停下了步子,直直的盯着前面看也不看方舟,冷聲命令道:“你,把書放包里!”
“哎!好好好!”說著立馬打開了包,小心的把書一齊放了進去。
方舟拍了拍包:“天宇,放好了!”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陳天宇露出了近乎絕望的無奈神色:天!讓我變回來吧!總有一天這傢伙會用我的身體把我的臉給丟光的!
他轉過臉,又恢復了之前那副冷硬的面孔:“我現在要回家。”
方舟立馬點頭:“好啊好啊!我們一起回去!”
“……我頭皮還有點疼。”
——“我回去給你揉揉!”
“我想吃柚子。”
——“我馬上去買!”
“柚子……”
——“我來剝皮!絕對剝的乾乾淨淨!”
“……那好吧。”老子是男人,有最寬闊的胸懷……才不是因為這些才原諒她的呢。
“重不重?我來我來!”方舟笑着一張中了彩票大獎的嘴連忙接過了陳天宇肩上的雙肩包別彆扭扭的背在了自己身上。
陳天宇看見後也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原因無他,實在是那個不到兩個巴掌大的包被方舟背在身上有種莫名的反差萌。
方舟見陳天宇終於笑了,也急忙用更加熱切的笑臉迎了上去。陳天宇見了後彆扭的伸手推開了他的臉,越過他往前面走去。在方舟看不見的地方隱約露出了微微勾起的唇角。
·
家裡
方舟正在廚房抱着iPad對着一桌子食材左右開工。陳天宇則躺在沙發上吃着剝好的紅柚和洗好的草莓看視頻。
忽然想起了什麼,陳天宇拿起了手機找到了一個聯繫人撥了出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郝洋有些倦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喂,天宇,什麼事啊。”
“回家了嗎?事情處理的怎麼樣?”
“唔,到家了,也處理好了。”
“去警局了?”
“嗯,去了。”
“警察怎麼說的?他現在回家了么?”
“警察說……他就是一個孤兒。沒有家,也沒有什麼親人了……他沒有騙我。天宇,我,我又把他帶回來了……再說,他也快成年了,我就養他幾年吧……我真的不忍心他再去過孤兒的日子繼續受欺負了天宇!我,我不知道怎麼說,反正我已經把他帶回來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把他撫養成人的。天宇,天宇?”
“隨你吧。”——陳天宇氣急了,直接把電話給掛掉了。
掛了郝洋電話的陳天宇心煩意亂的關上了視頻,往嘴裡扔了顆草莓。
不過既然現在的陳天宇已經不是以前的陳天宇了,那麼現在陳天宇的嘴肯定也不是原來的尺寸了。
一顆大草莓扔到嘴裡把腮幫子撐的滿滿的。
鮮紅的汁水被牙齒一擠立馬溢了出來,從嘴角到下巴,再到修長的下巴……
陳天宇急忙岔開雙腿伸長脖子,雙手在桌子上不停的摸索着紙巾。
“天宇?!你怎麼了?”剛出廚房的方舟看到的就是陳天宇這副樣子。
陳天宇指了指自己被撐得慢慢的嘴和下巴上的果汁,方舟立即會意,放下蒸熟了的玉米粒,從圍裙正前面的口袋裡掏出來了一下備用紙巾。
一手固定住陳天宇的腦袋,另一手開始從脖子往上擦起來。
陳天宇叉着兩腿大大咧咧的坐在沙發上,方舟就半跪在她的身前,兩人面對面靠得極近,近到了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變化。
一張紙巾用完了,方舟用拇指擦了擦陳天宇的唇角上還在緩緩流出來的草莓汁。
擦乾淨,流出來,擦乾淨,又流出來……
方舟不死心的擦了又擦,終於……
終於被沙發上滿臉通紅的某人一把推開了。
陳天宇跑到了浴室,把一嘴的草莓果肉吐進了馬桶,又撩起幾把冷水仔細的洗了幾把臉。
不對,剛剛那個情況簡直太不對了!
平時在一起睡覺的時候都沒有那種感覺,為什麼剛才就……
她閉上眼睛,眼前又是方舟貼着自己呼吸的樣子,五指固定自己鬢髮的樣子,拿着紙巾在自己脖子上輕輕擦拭的樣子,用拇指在自己唇上認真勾畫的樣子……
還有,為什麼自己竟然還會臉紅,還心跳加速?砰砰砰砰砰……
正在陳天宇為了內心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活動翻天覆地的尋求答案的時候,一陣酥麻的感覺快速的襲向了他。陳天宇的眼前突然一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陳天宇竟然又回到了客廳里,而且還用一隻手半撐在地毯上。
他想撐着身體站了起來,用力的那一刻卻突然抬起了雙手。
他把自己從頭到腳的摸了一遍,又掙扎着起身跑到了卧室裡面的穿衣鏡前。
挺拔健碩的身材,英俊剛毅的臉龐……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鏡子里的自己,又看着鏡子摸了摸現實里的自己。
我這是,做夢了么?
......
我真的,又變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