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老式的公寓樓，地處偏避，交通不便。

磚紅色的四周爬滿了剛舒展開新芽的爬牆虎，嫩綠的藤蔓沾滿了春天特有的清新。

不足六十平米的房子卻也是五臟俱全。

客廳放着一張玻璃矮几，沒有椅子，鋪着一張老式地毯，旁邊放着一雙高跟鞋。

米色的紗簾隔斷了客廳和陽台，也阻擋了過於熱烈的陽光。

陽台上有個晾衣架，晾着幹了卻還沒來得及收的內衣和套裙。

陽台邊有個塑料水槽，盛滿了土，裡面種着生長茂盛的薄荷。周圍還擺着一排排開心果白色的殼兒。

沾着一層鐵鏽的防盜窗上也早就被爬牆虎攻佔了，鵝黃色的芽兒調皮的吐露着春意。

小小陽台，卻蘊含著生機無限。

方舟重新戴上了塑膠手套：“雨欣，你先等我一下啊，我洗完這些衣服，馬上就好。”

秋白點着頭向她揮了揮手：“沒關係，時間還早。”

“噯，好！”方舟走進衛生間。

秋白在客廳里轉悠着，忽然又聽到方舟在衛生間里大喊：“雨欣，冰箱里有檸檬汁，你自己去拿！”

秋白走向這個老得看不出年歲和商標的舊冰箱，拉着扶手打開了冰箱門。

裡面的確有一罐檸檬汁。

是的，一玻璃罐檸檬汁。

還是自釀的。

秋白兩隻手把那個復古的大玻璃罐捧了出來，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又去拿出來一個杯子，曬着春天的太陽，靜靜的喝着冰鎮檸檬汁。

衛生間里還隱約穿出來衣服在水中的聲音，秋白閉上眼睛。

或許，她已經知道舟舟現在過得是一種怎麼樣的生活了。

租的是最便宜的房子，用的是別人不用的舊冰箱，而且還沒有洗衣機，所有衣服都要靠手洗……這麼老的房子，不應該早就被拆遷公司給盯上么，怎麼還有人繼續住呢。

“那是我自己做的，味道還行吧。”

從身後傳來了方舟的聲音，秋白從發獃中轉回現實。手裡還捧着檸檬汁的玻璃杯。

看着方舟從衛生間端着一大盆衣服出來，頭髮有幾縷貼在臉上，正往陽台上走。

“唔，”秋白舉着杯子看了看裡面淺色的液體，舔了舔嘴唇，“很好喝。”

方舟去收了乾衣服，晾完衣服，又去卧室換衣服。

“……”

秋白看着衣櫥里那寥寥的幾件休閑套裝，心中悵然，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

方舟跟着秋白來到了“白樺林”，兩人一進去，就由侍者帶着到了預定好的座位。

秋白點了菜，又要了酒。

“別……”方舟揮了揮手，急忙說道：“還是不要酒了，我看這個，這個橘汁就不錯！”

這菜單上普普通通的菜一個個的都貴的嚇人，更別說酒了。

她和趙雨欣不過也只是相處一年的舍友，雖然……雖然這些錢對雨欣來說算不上什麼，但友誼的維持還是有來有往的好。

但她方舟實在沒錢了……

所以，還是能省一些是一些吧。

秋白只好叫來侍者，點了一瓶野生青梅酒。

“舟舟，這些年你…”

方舟不等她說完，便匆忙打斷：“這些年我挺好的。”隨後便端起桌上的茉莉花茶小抿了一口，表情有一些慌亂。

秋白看見她這樣，原本的滿腹疑問便也只好停在嘴邊了。

“這.......好吧。上菜了，來，吃菜。”

吃飯的時候方舟一直都覺得秋白在打量她，那眼神，雖說全都是關切，卻總是讓方舟覺得胸悶悶的不舒服。

便也只能別彆扭扭的窩在椅子上，滿桌的饈珍美食卻是味如嚼蠟。

中間方舟接着去洗手間的時候出去透氣。

噯，這次和趙雨欣重逢，怎麼老是這麼彆扭呢.......

方舟洗過手就站在自動烘乾機前，機器裡面滾滾而出的熱氣溫柔的拂過她的雙手，也撫過一時的疲累。

方舟閉上眼睛，深呼了口氣。

再次睜開眼睛，準備回去繼續應付秋白的時候，眼睛卻不經意的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