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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我不想聽。”火也發了,辱也被羞了,趙姨娘方才那炸毛一般的樣子頃刻間消散得無影無形。就好像,發狂時候所做出的那所有動作,都不是她乾的。

待嫁的年華當中,她偏偏遇到了這樣的一個兒郎。也不管身邊是否有人看好他們,趙婕便主動找了紅娘為她牽起這條看似是天上地下再難尋到的紅線。

現在想想,其實從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吧。既是一廂情願,她又怎麼能奢望對方對她的這一腔愛意做出絲毫的回應。

華珺被關押的牢房離他們這邊並不遠,又加上四周寂靜無聲,他竟是能將平陽侯這邊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會被或愛或恨去支配着走完一生。若是哪個人是同他一般的情形,那麼疲於奔命就已經是那個人所有的生活了。

說不清是羨慕還是什麼,華珺只覺得自己的舌尖略微苦澀。他仰頭望了一望這看不清邊界的牢房,還果真如墜入了無邊黑暗的陰域沒有什麼兩樣。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華珺的巫醫身份一經暴露,頃刻間便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

便是大理寺受皇命來查封妙春堂的時候,外面都已經圍滿了擠擠攘攘的百姓。

趙涵被趕了出來,看着行動尤為利落的官兵和眼前望不到頭的人群,他這下子才是真的慌了神。

這真的是前一秒才剛體會到了如臨雲端的kuàigǎn,下一秒就被突然而至的沉重現實給拉回了地面。比先前還要糟糕的是,這一回摔的可不單單是到了地面就可以就此打住的。

被黃土掩埋的地表之下,這種失落無力,沒有人可以體會到趙涵心內的一團亂麻是怎樣糾纏起來的。

“這位差爺。”趙涵雖然有些膽怯,但話還是要問清楚的。他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看着這苦心經營起來的妙春堂就此傾頹下去:“敢問妙春堂什麼時候可以?”

他這話還沒有問完,旁邊圍觀的人群里立馬就有了不同的聲音。這說話的人不僅與他完全地意見相左,還狠狠地帶上了一股嘲諷的意味:“犯了這麼大的事,還想開門?能保住條小命你就偷着樂吧。”

趙涵忍不住去尋那聲音的源頭,怒不可遏的他一時間甚至忘了大理寺的人就在他的身邊:“喂!我說你,做人可是要講良心的。你良心被狗給叼走了?”

趙涵還從來沒有說過這麼過分的話,一說出口,便是他自己都有些愣住了。

但那人反應極快,更是個不甘示弱的,竟是推開了人群直朝着趙涵走來:“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個什麼情形,就敢跑來罵我?”

“華大夫往日為你們診病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一個個這麼有主意呢?現在倒好,跑到妙春堂來落井下石。噁心!”趙涵也是此刻才完全明白了華珺此前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什麼。

原來是為了不讓身份敗露。確實,有着這樣的過往和身份,換做是他,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只是,即便華珺再是小心翼翼,今朝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結果這些人倒好,華大夫順遂的時候,一個個說著好話,那麵皮虛偽到連他們自己都快認不得了吧。

如今才剛剛遭了難,他們的嘴臉就都暴露了出來。還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啊,高興的時候,再踏上幾腳就更應景了是嗎?

趙涵的心情實在太激動了,眼見着就口不擇言了起來,大理寺的人趕忙出言制止了起來:“趙公子莫急,許大人說了這只是暫時的。”

“暫時?那什麼時候可以開張,有個準話嗎?”趙涵再轉過身的時候,正巧看見了大理寺將封條貼在了妙春堂的大門上。更覺得,能再度開張,怕是遙遙無期了。

“這個,不方便告知。”大理寺的人一臉為難之色,莫說是他們不知道,就是許大人也是什麼都不知情。這個回答,他們給不了答覆。

因為徐修一事,如今大理寺上下人人都提了一顆心,生怕再讓人尋了什麼錯處去。

比起京都當中其他的官兵,他們對百姓的態度簡直和藹到有些過頭了。

“你們!”趙涵想再說些什麼,可大理寺的人卻已經走遠了。

“哎!散了吧,散了吧。”有圍上來看熱鬧的,但也有幾個良心發現覺得聚在此地是給人傷口上撒鹽的。那人潮終於還是自討了個沒趣,便陸陸續續地散去了。

秦秋水從宮中傳來了消息,趙涵很快便被秦家人找了一地得到了妥善安置。

趙涵在京都無依無靠多年,妙春堂便是他賴以生存之地,而今這忽而說散就散的狀況,着實給了他一次不小的打擊。

“東家,對不住了。”趙涵面對秦父,很是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秦秋水是妙春堂名義上的東家,但真正的東家其實是他面前的秦父。雖然說如今的情形並不是趙涵一手造成的,甚至說,趙涵也只是一個受害人罷了。

但趙涵心內的滿心壓抑,卻始終無法找到合適的出口。這讓他不得已只能怪罪在了自己的身上。

“華珺的事情,一來,也是當初我們沒有打探清楚他的身份背景,怪不得別人身上。”秦父撐着佝僂的身子將趙涵扶了起來,事情發展到了如今的局面,誰都不想看到:“二來,他人心善,實則也是個可憐人。我們又怎好怪罪於他?”

秦家人難得都是通情理的,趙涵不禁開口問了一句:“東家,你們幾個就不怨恨華大夫嗎?”

“有什麼好怨的?人是我們找來的,出了事,也得自己擔著。再說了,妙春堂能有這樣的現狀,除了華珺,誰也做不到。”別人都只道華珺是一個巫醫,就此遠離,恨不得完全與其劃清界限。

但其實,一個人究竟值不值得深交,看得難道不應該是那個人嗎?他們只知道,若沒有華珺,也不會有妙春堂的今日。

秦父望天長嘆了起來:“只是不知華珺能不能熬過這一劫。”曾幾何時,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重振家族的雄風,即便身子骨落到了如今的樣子,這一點,也是他未曾移過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