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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話都讓你說盡了是嗎?”和華珺也算相處了不短的日子,其實要說什麼,趙涵完全地無知無覺也是不可能的。

華珺這個人身上絕對有着不同尋常的過往,只是他不說,便是有難處,更是不便。所以,趙涵只能將心中所有的困惑都壓了下去,只是這並不代表,要一味地遷就於他:“壞人,得罪人的事就全得我來干。你可真是精明。你就不該當個大夫,而是去做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

這些話,彷彿一根根尖細的銀針,直戳人的心口。華珺一向自詡不會被外界的言論影響到自己,只是這一次,還是他高估自己了。

沉默良久,任由着趙涵發了一通火,華珺才開口言道:“你不是我,所以,也用不着你來評判。”

只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而後華珺就是擺了一擺他寬大的袖袍,整個人迎着晨風往大盛的朝陽之中走去。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自私的人。”趙涵對着華珺漸遠的背影大聲吼了起來。

他以為,這樣子做應該能喚醒華珺心底深處的什麼吧。可然而,這些,不過都是他以為。

退回到了桌旁,看着那些被寫得滿滿當當的信紙,趙涵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胡亂抓起之後,想要撕碎的手指卻還是僵硬了起來。

他可以因為一時之氣而拿這些東西撒氣,可撒氣過後呢?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像華珺那樣沒心沒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有恃無恐的。

況且,他猶記得,他趙涵如今能在京都暫得安生,可完全是憑藉著秦秋水的那一片善心。

就這樣棄妙春堂於不顧,那他還能算是個人嗎?

勉強深呼吸了幾次,趙涵將那些信紙緊緊地攥在了手掌心裡,雖然方才的一場風波而讓它們遍生褶皺,但還好對上面的文字並沒有什麼影響。

趙涵一家家地找上了門,將他的來意告知給了那些大夫們。可想而知,為此受到的奚落和白眼並不少。

可就像華珺說的那樣,沒有人會和前程過不去,尤其是還在妙春堂的前景一片大好的局勢之下。便更是如此了。

他們至多也就是憤憤不平地罵上幾句,但在聽到妙春堂的背後如今是皇家在撐腰,便立馬換上了笑意盈盈的面孔來:“東家待我們不薄,如今既然妙春堂有難,那過往的事情干脆就一筆勾銷。”

趙涵慘兮兮地賠上了幾個笑臉。人啊,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放棄這虛偽的麵皮,真誠一些呢?

哪怕是很真誠地展露他們對於華珺當時對他們傷害的深深不滿。又哪怕很真實地表達,他們就是衝著這大道寬廣的前路來的。

可然而,並沒有,沒有一個人這樣做了,他們也沒有一次直面過現實。

趙涵的嘴角翹上去似乎就再沒有垂下來過,好像永遠地定格在了這一刻。他清楚地看到每一封信的主人將它們接過,而後他所有的視線皆被一扇扇的門完全隔絕開來。

他什麼都看不到了,但他卻能想到,門的那邊,是一張張勉強維繫出來的笑容頃刻消散的面孔。他什麼都聽不到,但那些信紙在指間被人蹂躪,繼而落到支離破碎下場的畫面,卻在他的腦海當中輪番上演。

妙春堂不日將會回到它最初的樣子,也是他最為熟悉了解的樣子。可十分諷刺奇怪的卻是,趙涵卻一點兒都不期待,甚至還有點莫名的恐懼從心底里的某個角落悄悄蔓延開來。

日暮黃昏,將天邊染成了十分絢爛的色彩。這瑰麗異常的顏色,映入眼瞳,卻是讓人十分不適的雜亂無章。

不知怎地,他居然溜達到了一座大戶人家的府邸前,抬頭只見匾額上面正是大大的兩字:蘇府。

還真是,所作所為向來都是受到了所思所想的影響。趙涵很想狠下心來就此了斷,就像華珺對他做的那樣。

可是鬼使神差的,他還是邁上了蘇府的台階,讓守門的下人代為通傳了一聲:“我是妙春堂的人,有事情找蘇少將軍,還請這位大哥代為通傳一聲。”

蘇府的人向來好說話,又聽說是城中那聲名顯赫的妙春堂。更何況,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生病。與誰黑臉,都不能是治病的大夫一類啊!

“你在這候着吧。”守門的動作倒當真利索,很快就轉身進了蘇府去找人。

“他說他是妙春堂的?”蘇雲起不禁嘶了一聲,華珺昨日不是還一副很自信的樣子,說是自今日起他就可以不用再來了。怎麼現在?

守門的自然一連幾天都見到了華珺的身影,也知曉讓蘇雲起一時反應不及的原因為何:“不是華大夫,應該是妙春堂的其他人吧。”

自打秦秋水入了宮,那妙春堂便開始人口驟減。不知華珺是怎麼想的。當然了,這也和他沒有一點干係。蘇雲起並不在意。

除了華珺,妙春堂便只有一個趙涵了,蘇雲起招招手:“讓他進來。”

趙涵看到蘇雲起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就是一個挽救眼下所有不好局面的救星:“蘇少將軍,求您幫幫忙吧。”

“這可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蘇雲起不是抓着過去不放的人,但幾日之前登門的時候,趙涵給他吃的閉門羹的滋味可還真不好受:“可別嫌長嫌短。”

“之前,是我的錯。”趙涵低頭認錯,事實證明,為華珺爭取什麼,到頭來都只會是白搭:“還請蘇少將軍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計較了。”

蘇雲起擺擺手,其實他也正有此意,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沒完沒了,完全就是浪費時間:“那你說說,來我府上,有事?”

就算有事,也不該是趙涵這個妙春堂的學徒前來啊!並不是他看人家人微言輕,實在是趙涵,在這一系列的事情當中,都是完全被隱瞞着的。

“華大夫叛逃了。”趙涵知道,他這樣的說辭實在太過誇張。

但除了這兩個字,他還想不到能借用什麼話語來讓自己心裡好受一些:“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又覺得他和蘇府有扯不開的聯繫,這才大着膽子來求見蘇少將軍你的。”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