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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啊!”凌不知是該笑還是如何,矛盾的情緒衝擊在一起,使得她的面部表情十分地不自然:“師父你既然可以出去,那又何苦搞這麼大的陣仗呢?”

還又是設計把別人養的鴿子騙過來,又是剪掉人家的翅膀。僅僅只是為了吸引京都里的小孩過來,居然就下了這樣大的一盤棋。

“那可就要多虧你的蘇少將軍了。”無論凌怎樣否認,道士依舊沒有改口:“他讓人監視於我,雖不說是限制了行動,但時間一長,總是少不了他的嘮叨的。”

凌默了默,不管道士師父是如何想蘇雲起的,蘇雲起這樣做其實也只是為了確保大家都能平安無事。最起碼,在近期內就不要再讓局勢火上澆油了:“師父,你可能有些誤會。”

“你看你!胳膊肘盡往外拐。”道士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打量起了凌:“我有說他的不好嗎?若不是蘇少將軍,這偌大的京都城都未必能有我的落腳之處。我也只是想為自己,為蘇府都盡量少找些麻煩而已。”

當時那個情形之下,為了避免日後有人查到蘇府的頭上,也為了他免受蘇雲起過多的憂心。他才通過那條小路暫時跑了出去。

道士換下了多年未曾改變的道袍裝束,將只用了一夜功夫編纂出的童謠唱吟了出來。

不過讓那些孩子乖乖聽話可真是一大令人頭疼的事情,道士使盡了渾身解數,又哄又散財的,這才奠定了後來,也就是今日的局面。

“為了華,師父你可還真是不遺餘力。”凌就知道,蘇雲起理解中的那般人,不會是道士師父的。

只是她不明白,多一個人便可以多出一份力,師父這樣瞞着,豈不是把所有的包袱和危險都統統自己背了嗎?

“畢竟……”有的人無法遺忘,有的事揮之不去,他瞞得了別人,也或許騙得過自己。可過往當真如刀劍划過,鐫刻在了某一處的石板之上,任憑風沙如何催化,都未能撼動半分:“他與我也是舊時相識。”

“是嗎?”凌垂下了眼帘來只心不在焉地問了這樣一句,算作是自言自語,所以並未指望能得到道士的回答。

舊識相識,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情感呢?她如今是越發地看不明白了,人們究竟是會因為這一層斬不斷的關係而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還是說,這過往早就沒有了意義,卻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過是在勉強給雙方徒惹煩惱罷了。

“兒啊!”道士看出了些凌眼中些許落魄的神色,只是他畢竟也不是她,無法完全體會到就是了:“人的遠慮近憂都是自己的心魔所致,如若你不能放得開,那必將會被越纏越死。我知道這個過程很苦,可現下的這道坎,你必須得跨過來。”

道士難得如此正經,還擺出了師父在上的架子:“這是為師對你唯一的要求,沒得商量。”

道阻且長,就因為這看似堪比百丈高峰的難關就止步不前了,那麼他日回過頭來,又會否責罵自己一句,為什麼當初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

不過是減少些遺憾,不過是為了不讓遺憾無限滋長,終究成長為後悔罷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凌的眼眶又被潤濕,那不知打哪兒生出的淚水久久地在眼眶裡打轉,可就是懸而未落,討厭極了:“一定會過去的。”

她相信,就好比破曉終將會撕破沉沉的夜幕一樣,沒有哪個困境會一直圍繞在身側的。

“你有沒有覺得?”凌能有這樣的心態,絕對是道士樂見其成的。不光如此,這似乎也恰恰印證了他的一個猜測:“近日那撫寧鮮少與你作對過了?”

他是不知撫寧這樣一個近似於孤魂野鬼的存在背負了怎樣的過去,只知道,能讓其流連世間的,必然是有什麼放不下的不甘與怨煞之氣的。

道士師父不提,凌似乎還沒有注意到,因為回了京都之後,不好的消息可以說是一樁接着一樁,早就把她心思給掏了個乾淨。

如今被道士師父這樣一點醒,倒還真是:“他確實再也沒有作怪,不知是否是改變了心意?”

“不可掉以輕心啊!”道士顧慮重重,因為他看得清楚,那名為撫寧的傢伙,命星從不曾黯淡下去過。恰與正主同一片夜空之下爭輝。

只要這光芒一日不弱,一刻不曾移開過軌道之上,於凌來說,便是時時刻刻存在的對於性命的威脅。

“我記住了。”凌點頭,只是她不曾告訴道士的是,如若可以保持這樣的狀態下去,似乎提供給撫寧一個藉以棲身的地方,也未嘗不可啊?

會有人是生來的敵人嗎?答案應該是,不會。什麼是敵,什麼是友,要不然就是觸及了一方的利益,要不然就是另有原因可以共同攜手。

若是撫寧不再威脅到她了,那他們之間的敵意似乎也就該蕩然無存了。

“你幹嘛?”一個婦人強壯着膽子,怒目而視地看向蘇雲起:“退,退出去!”

蘇雲起兩手撐在木板上,卻是說什麼都不肯離去:“嬸子,你聽我先把話說完成嗎?”

“不聽。”婦人還是很兇,只是奈何她的力道總是無法與蘇雲起相比的,又試着把門合了幾下見徒勞無功這才放棄了。

認清了現實,態度自然也就和軟了下來,婦人開始哭喪着個臉:“蘇少將軍啊,您就放過我們這一家老小吧。您說說,我們這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白丁,如何給你寫那什麼聯名的勞什子啊!”

不僅是這個原因,婦人雖然不曾讀過一日的書,但某些道理卻還是翻得很清的。

那書上若是沒有名字,便不曾有白紙黑字的證據,便是局勢再如何變化,都不會波及到己身的。

但若,因此而惹惱了陛下,按照名單追查下來,那在紙上留名的可就一個都逃不掉了呀。

他們雖然比不得蘇家這樣的家大業大,但也是勤勤懇懇安於好好過日子的京都百姓,冒這樣的風險實在是不值得。

“嬸子,你的擔憂我都懂。”蘇雲起還是想再試一把,只要還未窮盡他的言辭,便不能就此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