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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對他們雙方都好的選擇,一來可以讓這些本可置身事外的侯府下人獲得一個清靜的生活,跟着她只能有顛沛流離的生活。

二來的話,其實就是凌玥不便說出口的私心使然了。一個人是逃,三四個人也是逃,但這兩種逃之間的差別卻是明顯不過。

她是目標,因而會無辜牽連旁人,翻過來也是一樣的道理,旁人若同樣陷於危難之際,自會也讓她無暇顧及。

“易風流雲,你們怎麼想?”凌玥悠悠地吐了口氣,整個身子背靠着樹榦才舒緩了些許,“識時務者為俊傑,沒有人說在一棵樹上弔死,不懂變通就是真正的英雄了。”

凌玥又在二人做出決定前添了一把柴,道理已經掰扯清了,是去是留,便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易風和流雲互相對望了一眼,這一路奔逃至此,不難看出如今侯府的情形如何。

公子也下落不明,日後能否再見着都是一個問題,為了這些虛無的東西把命也賠進去,的確並不值當:“公子讓我們跟着姑娘,務必要保護姑娘的安全。”

哥哥的眼光是篤定的,易風流雲並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徒,都到了眼下的情形,真正的主子並不在身側,他們完全大可以就此離去。

卻還為了當時凌珏匆匆撂下的一句未能完全說明的囑咐而堅守至今。可他們越是如此,凌玥心裡的負罪感便又更深入了一分。

“有無影在,其實不成問題的。”此刻日光從稀稀疏疏的樹影之間投下了斑駁的光影,疲累了一晚,凌玥只感覺身心俱疲:“你們若是有心的,必然也知曉,無論是公子也好,還是我也好,都不想讓別人涉險。”

除非是完全的自願,否則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做到傾盡全力地對另一個人好。就算是有着割不斷的血脈親緣,亦是如此的道理。

“走吧,保護好你們自己。這樣我和哥哥也就安心了。”

易風和流雲有別於侯府當中的粗使下人,因為是書童的關係,還是識幾個字,讀過一些文章的。

再加之凌珏平日里就不是一個死讀書的,其人思維甚至還常常有些跳脫,這也就直接導致了易風和流雲並不是死板的愚忠。

這個時候,他們一味地緊跟着凌玥,不僅是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於主家而言,也只是拖累。

只是,這一點,說破了就不好看了。二人幾乎是同時地點了點頭:“一切聽姑娘的意思,若是有了公子的消息……”

終於算是勸服了兩個人,凌玥的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不再像是被一塊大石般壓得難以呼吸了:“若有公子的消息,自當想法子告訴你們。上面不會趕盡殺絕的,你們先回宥州老家吧。”

這一路上逃命的時候,凌玥並沒有閑下來。她知道,奔逃什麼的,都不過是些權宜之計。

她自是沒有法子改變現狀,可旁人不同,離了侯府,總不該是如今的樣子。

因而,從自己身邊開始,知秋和柳嬤嬤也好,還是從哥哥那邊跟來的易風流雲,她都有在其做着打算。

富貴無法擔保,但最起碼要讓他們幾個可以糊口謀生,便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營生,也不至於太過窮酸潦倒了。

就當是侯府欠他們的罷了。

“姑娘,您知道我們是宥州人?”流雲對此表示很是驚奇,當初他二人進府的時候,似乎只有侯爺知曉他們家中是個什麼情況。

她何止知道易風流雲是宥州人呢。宥州當年鬧飢荒,易風流雲年齡還小,無法守着寸草不生的荒地生活,這才跟着鄉民一路走到了京都。

天下的世事或許總在不經意間便印證了那句無巧不成書吧。當時恰逢平陽侯負責宥州的賑災一事,因而對宥州的災民格外用心,又瞧着他們二人無法自食其力,這才帶進了府上給凌珏做了兩個書童。

“嬤嬤,您年歲大了,跟着我疲於奔命也不是長久之計。”凌玥放心不下的自然還有自己看着她長大的柳嬤嬤,只是其人固執,少不得要費好些唇齒之力:“易風流雲家裡有些田產,不如您也跟着他們先去宥州,避避風頭再說?”

柳嬤嬤的年歲比蓼陽和平陽侯還要大上許多,她的來歷和過去,就不是凌玥絞盡腦汁地去回憶就可以想起來的。

“知秋,打開我包袱,把裡面的那隻銀匣子取出來。”易風流雲同柳嬤嬤終歸無親無故,她也不好仗着昔日主家的身份去要求些旁人什麼。事到如今,因為他們二人知根知底,信得過去,只能是託付了。

凌玥從知秋手中接過了這一隻匣子,“這裡面是此次出逃的時候,我匆匆整理出來的一些釵環珠簪。待回了宥州老家以後,屋舍翻新,添置物件,土地耕種,都少不了需要用到銀兩的地方。”

凌玥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除了這一層明說的意思在,就是希望他們得了這部分銀兩以後,可以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多少幫襯着照顧柳嬤嬤一些。

這就有點看低他們了吧?饒是凌玥不提,柳嬤嬤真要跟着他們回宥州老家,他們肯定也會儘力安排得周周到到的。

只是,玥姑娘着實不易,小小年紀,如今就要承擔這些許,總不能要求她顧及到每個人的心理感受吧?

易風流雲還是雙手捧過了銀匣子,東西接了過來,是因為不想拂了凌玥的面子。但態也是要表的:“姑娘放心,這匣子里的東西我們幫你看着,回頭你來宥州找我們來拿就是了。”

“嬤嬤你怎麼說?”凌玥處處安排得當,在侯府收拾行裝的時候,她就特意帶了些銀票以及金銀細軟,那個時候雖然不曾考慮到這一層面。但也是想着有錢便於行走,如今就算是使在了刀刃上了:“共患難,並不是定要在一處的。”

柳嬤嬤嘆了口氣,在易風流雲的攙扶下直起了腰身來:“話都讓姑娘說盡了,嬤嬤我又能有什麼異議?只是希望姑娘還能記得宥州之地還有我們幾個。”

柳嬤嬤這遭如此好說話,不排除是因為凌玥所說句句在理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她這老胳膊老腿的,跟着凌玥上路,早就是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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