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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有哪句話是可以一石激起千層浪的,那麼,無憂的這句話即便不能達到這個效果。相比較而言,也是不遑多讓的。

除了和白陸一起的幾名門中之人皆是沒有起落的臉色,此時的大殿之內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只有那麼兩人是例外的,他們所處的位置明顯和眾人是有所區分的。

地位有着明顯的不同,折射在對突發事件的反應上,也好像有着截然不同。

凌珏神色黯然,抿着一張唇,心內不知正作何感想。而明燁更是垂下了眼帘,不言也不語,竟給人生出一種他會隨時睡着的錯覺。

一時之間,無憂竟不知自己該不該繼續下去。可這種言語一旦開了腔,又哪裡有停下的道理“白陸和師父,他們一起組建了一個暗殺的秘密組織。”

在不經意的地方,縮在寬袍大袖中的手指緊緊地蜷縮在了一起。明燁沒有料到,就在京都城中,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個他一向自詡防控嚴密的地方,還會存有暗殺這樣的組織

這是拿他這個君王當什麼?更為諷刺的還是,他願意給予比滿朝文武更多信任的暗衛里,就有這樣一個人渾水摸魚地混了進來?

而一眾暗衛里,憑藉著實力區分出了個上下,無憂的功夫遠在其他人之上,能成為這幫人之中的佼佼者,也是他有力在做助推。

只是如今看來,他的助推卻顯得愚蠢至極。

哪怕是有凌珏這樣一個隨時可以將他拉下皇位,帶給他徹底覆滅的人,明燁都尚且能坦然相對。而不像無憂這張嘴一開一合,帶給他的噁心和心悸卻是久久難以消散。

無憂見明燁一如往常般的模樣,便大膽地認定了這事料想沒有他想象的那樣難以收場。便盯着白陸的側臉繼續了下去“後來門中出了動蕩,不甚知道這其中內情的只以為是幾個領頭者的意見相左。但其實,是內部人爭權奪利的互相使絆子。這一點,師叔你最是清楚不過的了吧?”

他和無影不同,無影身為一個殺手,本就該沒有任何思想和情感,儘管做好那把吹髮即斷的利劍才是。可無影大概卻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殺手吧,明明生活在一片黑暗中,可他卻妄想做些類似於伸張正義的舉動

門中人,誰強誰弱向來憑藉的就是實打實的能力,而不是什麼可笑的道義。無影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刀,還有資格對這些來指手畫腳

無憂只助鬥法雙方中最強的那一方,最起碼從當時來看,強的那一方便是白陸。

可是,讓他感到有些哭笑不得的卻是,白陸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居然反咬他一口。

事情就這樣毫無意義地發展下去,成了罪人的居然是他。這麼多年過去,師父的死也只能怪是造化弄人和實力不濟,卻偏偏給他自己招惹來了無影這麼一個瘋子不要命的窮追猛打。

無憂越說越多,簡直要把這些年中門中的秘密全部傾瀉出口。白陸心急,望着無憂因為氣憤難平而顯得異常黑洞洞的眼底就暴喝一句“無憂!你住口!”

“住口”印象中,白陸作為師叔,鮮少有這樣歇斯底里,難以自抑的情況發生。可看到這個一度想要置他於死地的白陸如今成了這副模樣,他這心裡就是格外的暢快“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話,師叔你這是怎麼了?被我說中,沒臉見人了嗎?”

白陸被抓,本就魂魄丟了大半。如今又被一向沉默寡言的無憂開口嘲諷了幾句,一時之間氣憤地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為好。

只有眼尾和脖頸多處的皮膚上蔓延出了一根根相交縱橫着的青筋。白陸甚至能感覺到,或許下一刻,這些暴起的青筋就會紛紛炸裂,而裡面灌注的鮮血則會驟然翻湧,直到噴洒到他渾身都是。

終於有人實在看不慣無憂的囂張氣焰,雖是畏懼眼前的陛下,但最終還是按捺不住“該沒臉見人的是你才對。陰謀詭計,無惡不作,連自己的親師都敢殺,你還是人嗎?”

“夠了!你們當這裡是什麼?當朕是什麼?”明燁聽了幾耳朵的絮叨,雖然有些雜亂,但這並不妨礙他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大致地聯繫起來“朕這裡不是縣衙衙門,你們的恩恩怨怨也不該在這裡故作喧嘩。白陸,朕只問你,你可知你背後的彤管是何許人也”

彤管是頤凰的皇子。不知道基本的身份,買賣也是不敢接的“草民知道,彤管他是頤凰的三皇子。”

“哦還以為你不知情呢!”打從一開始,明燁就明白他們之間的關聯,只不過是想親耳聽一句承認罷了。

“那麼,三皇子。”明燁知道這位假冒着樂師之名進京的是頤凰人,也知曉其人必然是頤凰的重要人物。

卻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彤管居然是一位皇子。據說那頤凰皇子眾多,登基阻礙可絲毫不亞於他當年吶。

這麼一想,明燁起身,朝着彤管踱步而去“你就沒有想想,為什麼你會被朕囚在京都城中良久嗎?”

以往需要避諱的還是太多,如今既然他皇子的身份已經不再成謎,還遮遮掩掩不好好利用一下這張底牌的,才是真的犯傻。

明燁無論如何,都會考慮到兩國邦交的吧。心裡有底,彤管不自覺地站得更加筆直了一些,乾脆背起手來“這是什麼道理明明是陛下您囚禁於我的,現在卻反倒跑來問我”是嫌棄他們頤凰勢小嗎?

若不是今日在城門出了這麼一遭,以他潛藏多年的記憶和人脈,回到頤凰,頤凰未必不是他們的對手。

因而,彤管愈加地傲氣,言語之中多加鄙夷的語氣也不再遮掩。倒有着一種把過往所有的不快和委屈統統泄憤泄出去的感覺。

“三皇子,你錯了。”凡事都有內因和外因,彤管在這一點上,實在是見識短淺,又難怪彤管的王會派他孤身犯險一個人來到這邊“朕且問你,你來到京都,是自己的主意,還是另有人支……指點”

明燁自認為,他給彤管留足了面子。明明是受人支使的棋子,可這棋子心高氣傲,半點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