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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起手一松,咣當一聲乍響在身側,是他的劍墜到了地下。他攤了攤手,示意現在的自己已然構不成任何的威脅“我輸了。”

他當然不會承認,拿了凌珏掛在腰間的玉佩是他刻意為之。而這刻意背後的目的,也純粹是為了激怒凌珏。

要不然,他們之間的過招就是打到第二日天光大亮,都未必會有一個分曉。

這段日子出了這麼多的事情,蘇雲起完全可以猜到,那枚被他掛在腰間始終保存完好的玉佩,一定對其人意義非凡。

果不其然,修養再好的人,一旦被人拿捏住了軟肋,也再難維繼下去。往日還一帆風順的凌珏或許尚且可以做到不將它放在心上,可現在凌珏的態度就很微妙了。

澤州城的守將雖然是個扶不上牆的,但裡面的軍資倒是準備得齊全。又加之蘇閑領導有方,戰線拉了將近一個時辰,都沒有人能摸上城樓高處的一牆一瓦。

不過,戰局的一邊倒往往就是在一瞬間的。直到蘇雲起背在身後的雙手被人用麻繩綁了個結實,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城牆上黑壓壓的人影才終於方寸大亂起來。

“少將軍!”有的人眼尖,即便是在夜視受阻的情況下,也一眼望到了那挺立的卓然身姿“少將軍怎麼被抓了”

蘇閑淡淡地瞥了眾人一眼,用一腔沉靜如水的嗓音開口“都回各自崗位去,若被我發現有誰擅自離崗,軍法處置。”

或許這一次不用策馬在戰場上干那拋頭顱灑熱血的事情反而不是什麼好兆頭。僅僅是固收一方,可就是這本該簡易不過的守城,卻似乎是蘇家軍軍心不穩的開始。

因為,他們誰都沒有料到,蘇雲起會被對方扣下。

“蘇老將軍。”這一聲高呼,是來自於凌珏的,他的眼眸依然深不見底,讓人無法摸清其中的情緒“如今我們各自為營,我自然不會手下留情,也希望您可以使出全力。莫要……”

蘇雲起的兩隻手腕被繩子扭在了一起,此刻深陷敵方陣營,可不見有半分掙扎之意。他靜靜地立在距離凌珏只有半步之隔的斜前方,背對着凌珏,在月光都難以企及的地方卻是唇角上揚。

凌珏足夠聰明,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內心的打算。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即便凌珏現在反應過來他拿了玉佩也不過是為了激怒又能如何?

“莫要廢話。”蘇閑很自然地接過話茬,他不會給凌珏將那後半句話說出口的機會“你方攻城,我方守城,各憑實力而已。”

“要的就是這句話。”凌珏彎唇笑笑,可嘴角翹起的弧度卻似是含霜千年的冰冷,幾欲令人望而生畏。

不知怎的,月光格外昏暗,它藉著幾朵密布的烏雲將自己大半的光華都盡數隱藏了起來。

就在這半明半昧之中,城樓下那些如螻蟻一般矮小的人影卻抱團在一起,動作迅速起來。

蘇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下眼瞼不由地便跳動了一下。一個好的將領,在戰場上可以發揮出的作用,是絕對不亞於千軍萬馬的。

而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凌珏便是這樣的一名好將領。他的隊伍,先前雖不至於是一盤散沙,可和一向作戰優良的蘇家軍比起來卻還是相差甚遠。

這也是他一直可以從容淡然,還假借作戰的名義企圖去試探動機的最大原因。不過,這一切在凌珏做出決定之後,便就都不一樣了。

冷箭嗖嗖的破風聲不絕於耳,蘇閑被淹沒在了左右的放箭聲中。這是蘇雲起做的決定,他明明知道後果是什麼,卻仍然不加阻攔,為的就是憑他一生看人的眼光。

每一支箭矢都被射出了流火的星茫,準確,力大,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狠辣的意味存在。

無論何時何地,只要身處敵營兩方,埋在蘇家軍眾人心中的,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使出全力,才能擊退甚至是戰勝敵人。

他們背負着百姓的希望與家人的安康,奔赴在戰場作戰的時間實在太久太久了。久到,只要是相同的情形,便足以使他們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的代價。

可他們似乎忘了,不是每一次的兩軍對峙,就一定要撕得頭破血流的。

澤州城內外,城樓上下,他們的體內都有着同樣的血脈。

這根本就是一場自相殘殺,毫無意義的對抗。

箭矢繼續破風而行,城樓之上的眾人愈發地焦躁起來,不斷有人抱怨並且大聲吼叫起來“為什麼?這箭為什麼殺不死人”

那些藉著木梯不斷向上攀爬的敵人,在中箭之後只是紛紛墜落,可一個個倒在地上哀嚎片刻後,卻還是奇蹟般地站起了身子來。

沒有道理,也不可能,更是之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蘇家軍眾人早就發現了這樣奇怪的一幕,只是誰都不肯在這個時候爭當出頭鳥。

不斷的有疑問落地生根,他們開始懷疑,是面前這些人生來就鋼筋鐵骨,異於凡人嗎?還是說,其實問題是出在了箭矢身上,這些一捆捆的箭,根本就是被人做過手腳的。

比起前者的荒誕不經,自然是後者更容易讓人信服。

終於有人耐不住心底不斷敲擊的疑惑和怒火,大步上前,將自己的發現稟告給了蘇閑“將軍,這箭矢被人動過手腳,根本無法射殺人。”

蘇閑知道,他遲早都是要把實情告知給他們的。只是希望,這一刻可以來得晚一些,他將目光從城樓下亂做一團的人群里收了回來“箭頭是我吩咐改過的,無法射殺對方,才理應正常。”

“什,什麼?”城樓上的人群里爆發出了陣陣的疑問,他們的聲音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簡直匯成了奔流不息的汪洋。

“久商,你帶人繼續。”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蘇閑的餘光便瞥到對方倏忽拉近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是。”名為久商的人算是最早跟着蘇閑的那一撥士兵,即便現在對於蘇閑的種種作為也是萬分的不解,可面對將令還是絕無二話地接過。

“我問你們。”蘇閑面向了站位稍顯凌亂的人群,一張蒼老的面容被月光包裹了一層“他們是什麼人?”

我的如此芳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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